9 最后的悠闲

    悲愤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就连最贫嘴的胡大叔都沉寂下来。</br>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甭管大伙心里有多少不满多少愤懑，都只能老实憋着。</br>　　反抗？拿什么抗？</br>　　老米自己人都认了命，他们这几个外来人怎么抗？</br>　　电影里的孤胆英雄，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可现实中如果有超级英雄，一样得在国家机器面前低头。</br>　　没办法，人是社会动物，对付不了你，还对付不了你的亲朋好友么？</br>　　过了好一会儿，郭大妈打破沉默：“我呢，痴长几岁，多嘴说几句不好听的，甭管到底怎么回事，也甭管什么时候，一个是千万别冲动，再一个是千万别放弃，吃再多的苦，遭再多的罪，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br>　　“老姐姐嗦滴对，奏是这个理儿！”</br>　　“大娘没毛病，这地方可不是国内，真炸毛，老米是真敢拿枪打你！”张大哥说。</br>　　有听进去的，自然也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只是没说出来罢了。</br>　　欧扬心思转了几转：“那什么，咱们用不用……算了算了，当我没说。”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br>　　“有话人奏说呗，拉屎拉半道还能往回坐？”胡大叔最烦说话说一半。</br>　　欧扬叹了口气：“我是想说，大伙用不用把遗书写喽，万一真个三长两短，也能给家里留个交待。”</br>　　他越说声音越小，大伙又一次沉默下来，只有胡大叔一拍大腿：“介话又没，有用没用先备上！将来谁能回去，劳烦帮忙捎个信儿，总不能人没了，家里连死哪儿都不知道！”</br>　　“该写！”郭大妈也赞同，“谁有纸笔？”</br>　　大伙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全都麻了爪子。</br>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带那玩意？”朱一鸣搓了搓手，“要不，我帮你们一人录一段视频？”</br>　　发挥特长了属于是。</br>　　“嗨，自己录自己的不就完了？”欧扬说，“录完了互相传一传，文件名改成自家联系方式，。”</br>　　“就这么办！”</br>　　遗书可能造假，但视频造假就难了，更保险。</br>　　方格范围不大，根本没有私密空间，这种时候也没谁还那么多穷讲究，大伙各找各的地方，各酿各的情绪。</br>　　欧扬背靠落地窗坐在地上，不断在心里盘算着该说点什么，是表现得洒脱一点，还是真情流露一些。</br>　　其他人也都揣着不同的心事，心情虽然沉重，但还能保持克制。只有何倩倩比较情绪化，不晓得想起什么，又哭唧唧地抹起了眼泪，惹得郭大妈又是好一通劝，险些陪着哭上一场。</br>　　经过十几分钟的酝酿，欧扬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可到了录制的时候，却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br>　　心情更是无法控制地跌落，五官就跟背叛了大脑似的，怎么都不听使唤，撕扯半天才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br>　　看着屏幕上的自己，欧扬泄气地放下手机。</br>　　还是算了吧。</br>　　旁边的朱一鸣倒是好口才，对着镜头一阵口沫横飞，硬是说满了五分钟才意犹未尽地停下。</br>　　欧扬佩服死了，不愧是搞直播的，真没白长这张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