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寻死路

    第二百一十七章</P>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P>
    武少春忍下心中的怜悯。</P>
    他有想办鬼案的心，且赵福生又愿意教他，还愿意给他机会，将来免不了要与厉鬼打交道。</P>
    鬼物杀人是常态，这样的事总会见得多的。</P>
    他心肠硬了硬，说道：</P>
    “厉鬼杀人虽说厉害，但总难免要留下蛛丝蚂迹。”</P>
    狗头村时，替身鬼的天赋本能是可以干扰人的记忆认知，但事后复盘，仍能看出鬼物杀人的踪迹。</P>
    一是人在频频失忆后，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抓挠皮肤，留下大量碎屑、人皮。</P>
    二则是人在身体受到厉鬼创击后，会流下鼻血。</P>
    有这两点现象，普通村民愚昧无知不明所以，但在镇魔司内这些与鬼打交道的令司、令使眼中，却是格外明显的不对劲儿。</P>
    其次则是武少春办的蒯良村鬼案。</P>
    这一桩案子从头到尾是他亲身经历，从庄老七的变化，到马车进入庄村，庄老七死后尸骨开花，及河底尸骸、厉鬼都是证据。</P>
    事后鬼案了结，再一一回忆，发现这些细碎的证据都是证明鬼祸的线索之一。</P>
    可郭威家的情况又不同了。</P>
    赵福生说郭威的亲人已经遇害，但郭家的地方就这么小，事发前因为情况特殊，前后出入口都有人把守，并没有看到他家的异样。</P>
    就算是闹鬼影响了众人的认知与眼睛，那么这一次鬼案的线索又在哪里？</P>
    “好笨、好笨。”</P>
    蒯满周的声音响起，武少春被她一吐槽，脸顿时发红。</P>
    同时心中还有些不服气。</P>
    小丫头因为驭鬼的缘故，实力远胜于自己也就算了，可论聪明、论机敏，他自认也不输旁人。</P>
    当初在狗头村的时候，他就出了名的脑筋灵活，如今莫非还不如一个孩子？</P>
    “少春，你再看看，有哪里不对劲儿。”</P>
    赵福生自然也看出了武少春的不服气，她并没有压制武少春，反倒乐于看到自己的手下有这样的良性竞争。</P>
    她不着痕迹的指引：</P>
    “郭家家贫，你觉得你所见、所闻，并且嗅到的味道，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对劲儿？”</P>
    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就里。</P>
    武少春却陷入沉思，再一次环视四周。</P>
    “大人既然坐在这间屋中，证明鬼就在这间屋子里。”</P>
    武少春语不惊人死不休。</P>
    他话音一落，村民、差役们尽皆倒吸凉气。</P>
    ‘嘶！’</P>
    “有、有鬼？！”</P>
    林老八面色大变，左右转头：</P>
    “哪里有鬼？”</P>
    “郭家闹鬼了？！”</P>
    郭威面色凄惶不安，也不敢出声。</P>
    先前好不容易苏醒的张老头儿一听有鬼，又翻着白眼，似是随时都会晕死过去。</P>
    “我既然坐在这里，就是来办鬼案的。”</P>
    赵福生大马金刀的一坐，视线环顾四周。</P>
    她的神态从容，目光带着慑人的霸气，视线所到之处，此时所有人不敢与她对视。</P>
    “所有人老实呆在原地，只要没有乱跑，我自然不会让鬼伤到你们。”她淡淡的笑了笑，语气之中带上威胁：</P>
    “但如果不听话，鬼杀不杀人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先动手，让不听话的人得到教训！”</P>
    她警告完，看向蒯满周：</P>
    “满周，将这些人全部盯住，不要让他们乱跑乱叫，坏了大事。”</P>
    “好！”</P>
    小孩脆声声的答应。</P>
    随着小丫头话音一落，郭家屋舍四周开始漂起淡淡的粉雾。</P>
    无数肉眼可见的血珠在雾气中沉浮，血珠之间拉丝结线，下方不知何时长出诡异的草丛。</P>
    草丛之中有诡异的枝芽探出，枝芽的顶端凝结花苞，开出碗口大小的黑红色花朵。</P>
    这些花带着腥甜的气息，压盖过了郭家屋中的血腥。</P>
    花朵带着浓浓的死亡腐朽气，让人一望便不寒而粟——仿佛碰触到这样的死亡之花，不幸的可怕事件便会即刻发生。</P>
    “这——这——”</P>
    村民们一见这些怪花出现，俱都瑟瑟发抖。</P>
    “嘻嘻。”</P>
    小孩的笑声在郭家的每个角落响起。</P>
    时而似是响在厨房，时而则是响在外间正屋，蒯满周的小脸严肃，声音不是从她身上发出，却像是从半空中的、血珠内发出的。</P>
    这些笑声同时在四面八方传来，吓得村民们肝胆俱裂，一动不敢动，僵立原地。</P>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P>
    “我们都是封门村的村民——”</P>
    “四爷，曹四爷救命——”林老八初时镇定，但一见铺天盖地的血网出现，且地面怪异的开出鬼花之后，他终于绷不住了，开始恐慌的求饶。</P>
    “怕什么！”</P>
    曹大宗心中也犯怵。</P>
    但他与赵福生一路同乘，与她有过交流，对她又敬又畏，此时强作镇定安抚村民：</P>
    “大人说了，她是为了救村民的，我们每年向镇魔司交过税收，奉公守法，大人要抓的是鬼，你只要老实听话，怕什么？！”</P>
    他说完后，转头去看赵福生的脸，见她面带微笑，却并没有反驳。</P>
    曹大宗心中大石落地，更笃定了许多：</P>
    “好了，安心听大人吩咐，有大人在这里，有镇魔司的诸位在，出不了事的。”</P>
    以林老八为首的其他人仍感到十分不安，但到了这样的地步，蒯满周几乎在郭家布下了天罗地网，厉鬼都无法逃脱，更别提普通人了。</P>
    众人忐忑不安，俱都畏畏缩缩站在角落。</P>
    ……</P>
    此时武少春的视线在四周查看。</P>
    赵福生的话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测，证明郭家有鬼，且厉鬼隐藏在这厨房之中。</P>
    而赵福生既然知道了有鬼的存在，却又如此镇定，证明了她有收拾厉鬼的把握。</P>
    武少春没有了后顾之忧，反倒专心思索鬼案。</P>
    正如赵福生所言，厉鬼所行之处，可能会影响人的认知、记忆，但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完全屏蔽的。</P>
    人类与生俱来的感知及嗅觉，以及一些细微的线索，还有对于死亡的恐惧，都会逼发出人身体中的潜能。</P>
    武少春看到了破旧的灶台、烟熏黑的墙壁，以及郭家大火后留下的印痕。</P>
    破烂的稻草铺成的‘床’、柴灰堆，角落里挤满的满脸惶恐的村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