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夜半下聘

    第三百八十章</br>　　“我们卢家家风正，又有老太爷临终遗言，本来这约定是该履校”</br>　　陈多子泣声道：</br>　　“如果只是嫁得远些倒无妨，可偏偏那上阳郡听——”她后面的话没有再下去。</br>　　赵福生等人早前在饭桌上听丁大同提起过上阳郡的情况，镇魔司大将颁布的‘初夜权’不知令多少女子惶恐难安，也不知令多少人受尽折辱。</br>　　听到这里，赵福生眯了眯眼睛：</br>　　“你们这么老实？”她道：</br>　　“上阳郡的风俗你们都听了，既然舍不得女儿，对方又远在上阳郡文兴县，走水路都要足足走一个月，隔着这么长远的山水，他们娶就娶？”</br>　　孟婆也点头：</br>　　“大不了对外早定了亲，趁着这时日，将婚事办了，生米煮成熟饭，对方还能跨县来掳人？”</br>　　“这——”陈多子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又夹杂了几分羞愧。</br>　　张传世内心阴暗，一见此景，就恶意揣测：</br>　　“莫非你是怕卢珠儿的婚事泡汤了，最终这门娃娃亲落到你儿子身上？”</br>　　陈多子一听这话大惊失色，连忙双手不停的摇摆：</br>　　“不不不、不、这位老大人，不是这样的。”</br>　　她有些难以启齿：</br>　　“也不敢有瞒诸位大人，我、我确实不如老爷人品端方，最初听到这消息时，如五雷轰顶，事后我也想，不如赶紧将珠儿许个人家就是——”</br>　　到此处，她话音一转：</br>　　“但是——”</br>　　女人倏地抬头，瞪大了眼睛。</br>　　她的眼里露出惊恐，脸庞也因为恐惧迅速的褪去了血色，她看向赵福生：</br>　　“当夜里，我们夫妻完话后，正欲吹灯睡下，突然听到外头敲锣打鼓。”</br>　　刘义真神色一动，问道：</br>　　“发生什么事了？”</br>　　陈多子骇怕道：</br>　　“我们开始也不知道，随后便听到门外有人在拍门，有个女人高声喊送喜了。”</br>　　“送喜？”范必死皱着眉重复了一声，看了赵福生一眼。</br>　　开始卢育和夫妻还当是这些人走错路了，直到外头的人一直喊：</br>　　“恭喜卢老爷、贺喜卢老爷。”</br>　　那会夜半三更，“我家老爷也是个体面人，担忧吵着左邻右舍，大家都睡不好，便只好穿衣起床点灯。”</br>　　奇怪的是，灯一亮，那喊声便歇了。</br>　　夫妇二人又当是谁的恶作剧，便又要吹灯歇下。</br>　　可那灯刚一吹熄，敲锣打鼓声又响起来了。</br>　　这样反复的折腾了两回，卢育和就是再蠢也知道大事不妙了。</br>　　祸至门前，躲也躲不脱。</br>　　若是鬼案，怎么也要去镇魔司报案才对的。</br>　　两夫妻吓得不敢歇灯，在房中思索了半晌，商议着打算明日一亮就去镇魔司报案。</br>　　“可去镇魔司报案，也怕、也怕——”</br>　　陈多子到这里，面露难色。</br>　　俗语有言，阎王好见，鬼难缠。</br>　　昌平郡镇魔司的大将丁大同还算理事，人也不很昏庸，但昌平郡镇魔司上下足足数百人之多。</br>　　丁大同主要镇压驭鬼者，驭鬼者之下又有无数令使侍候着。</br>　　而在令使之下，又有各家、各府塞来的杂役，这些人都会在镇魔司行动前索要好处。</br>　　等案子真的传到丁大同的手中时，不知已经是要过几道手了。</br>　　卢家若是鼎盛时期，自然不用在意这点儿银钱——可现今卢家早就家道中落，仅能维持吃喝，要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祸事儿沾到镇魔司，弄不好是要被抽筋扒骨，恐怕血也被喝了。</br>　　到时一家人流离失所。</br>　　这样一想，夫妻二人愁得睡不着。</br>　　正在这时，卢珠儿醒了。</br>　　她夜里听到有人在喊，喊她快出门接庚贴。</br>　　夫妻二人一听这话，便知道事情耽搁不得了。</br>　　卢珠儿当时还不知道上阳郡来信求亲一事，陈多子二人急得如热锅蚂蚁，但都暗自侥幸，认为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跟女儿。</br>　　这会儿见女儿纳闷不解，二人咬紧了牙关，一番商议后，决定由卢育和去前门开门，陈多子则从后门偷偷溜走。</br>　　“我们寻思，老爷将‘人’缠住，我从后门出发报官，先经由官府的手查此事。”</br>　　若不是鬼案，惊动官府虽也要脱层皮，但也比沾染到镇魔司了下场好许多。</br>　　夫妻二人令卢珠儿藏在房中不要动，两人分头行动。</br>　　到这里，陈多子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浓了。</br>　　“之后发生了什么？”</br>　　赵福生见她因极度的恐惧而出现了失语的症状，不由温声提示了一句。</br>　　有她发问，陈多子便身体打着摆子，机械似的答道：</br>　　“我、我一开门后，便遇到了一队问吉、送聘礼的队伍。”</br>　　刘义真与范必死不约而同的扭头彼此看了一眼。</br>　　武少春疑惑道：</br>　　“夜半三更有一队问吉、送聘礼的队伍是有些奇怪，可是这有什么好害怕的？”</br>　　孟婆若有所思，轻声道：</br>　　“除非这队伍是有诡异的。”</br>　　此时正值寒冬，江面风又大，陈多子不知是冻的，还是想到帘夜的情景，身体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br>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与、与这位大人的一样，我是觉得有些奇怪——”</br>　　后面细细一想，怪异的事情太多。</br>　　卢家已经家道中落，原本的祖宅已经变卖，而是另购了居住之所。</br>　　卢育和夫妇目前住的屋子虽不如原本的宅邸大，可也是两进的院落，夫妇二人所住的厢房在院子幽深夜。</br>　　纵使夜半三更声音会更加响亮，可也不该传至府邸深处，还清晰极了。</br>　　“我们夫妇当时也像中了邪，就觉得来客定是在大门处敲门，所以才会商议一人去周旋，一人报案——”</br>　　哪知陈多子从偏门出去，却恰遇到了送礼的队伍。</br>　　领头的是个年约四旬的女人——到这里，陈多子的身体不停的颤抖。</br>　　她十分害怕，紧紧将怀里的儿子当成了救命浮萍一般的抱住。</br>　　看到这里，赵福生等人也看出了端倪——恐怕当夜的这队送礼队伍是有问题的。</br>　　她见陈多子畏惧至极，没有急于追问，而是留了片刻功夫让这个陷入恐惧情绪中的女人稍缓和了片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