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诛心

    “听好了，藤丸立香。”</P>
    “不需要同情那些家伙。”</P>
    “人类史的假设，单方面被中止的历史。”</P>
    “的确，从逻辑上来说，我懂得他们敌视我们的原因。”</P>
    “但是仅仅如此，归根结底他们是失败者，天体发生碰撞进入冰河期？世界因诸神的黄昏燃烧起来？嗯，很痛苦，但是那并非我们的责任。”</P>
    “不要一个个地询问异闻带住民的意见，说起痛苦程度的话，还是我们更甚！”</P>
    “我们泛人类史，才是正确路线的胜者。”</P>
    “不能失败……”</P>
    “不能失败啊……”</P>
    “可只有12个人能做到什么…？不论是复兴还是繁荣、早就不可能了。”</P>
    “你也知道前路黑暗吧，这样的孤独和重压，他们感受过吗？该让步的是他们！该消失的是他们！那种程度的痛苦，跟我们的比起来不值一提！”</P>
    一串串回响笼罩在藤丸立香的耳边，这一声声话语不断的刺激着藤丸立香的心灵，每一句话都宛如恶魔般的试探，不断想把他拉入某种黑暗的边缘。</P>
    “别说了……别说了！”</P>
    藤丸立香忍不住捂住耳朵，双眼略有些通红，一向坚决的意志在这一刻竟如此的脆弱。</P>
    不，也许不是他本就坚决，而是他不得不坚决。</P>
    “终究，是消极的互相强迫，毕竟，自己的方便就是世界的方便，告诉自己只是现在这样，劝告自己这是为了夺回日常，已经走到现在了，但是实际上……”</P>
    和自己身影如出一辙的另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对面，脸上所带着的，是令人感到无力和落寞的倦怠。</P>
    那个自己的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坚定，而是充满了消极且萎靡的失落感，让人无比的压抑和窒息。</P>
    “你啊，有点奇怪呢……多次想自寻短见，每当那时又被幸运拯救，多次将世界抛弃，每当那时又被厄运拯救，对众多生命见死不救，令众多世界灭亡，做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能保持身心健康。”</P>
    对面那个藤丸立香看着他说道，死水一般平静的神情，语言如同利刃一般似要破开他的心灵。</P>
    “还是说，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时的，然后忍耐着？</P>
    只能选择战斗你，这不是自己的错。</P>
    无法拯救任何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P>
    现在不是哭着发牢骚的时候。</P>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哭脸，只要用双手遮住就好了。</P>
    没关系，人理回来的话，世界回来的话，自己应该也能回到最初，但是，你真的这么想吗？人的内心很容易就发生变化，是无法回归到原来的形状。”</P>
    怪异而深邃的语调，周围的世界渐渐笼罩上一层看不清的黑雾，那黑雾上所存在的气息却并不邪恶，反而充斥着某种让人安心的气息。</P>
    “战斗结束的话日常也会回归？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顺利的事情，你的心哪里都去不了，铭刻在心中的景象不会消失，身上沾染上的气味无法拭去，已经没有回去的路了。”</P>
    黑雾化作人形出现在离立香不到半米的距离，抬起一只手放在此刻已经捂住耳朵异常痛苦的立香的肩上。</P>
    “只有我能理解你，我和你是一样的，是同类，我们早已无法找到回去的路了，我们的归宿只有终结，所以放弃吧。”</P>
    立香咬着牙挣扎着，而对面那个黑雾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P>
    “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才是扭曲人心最可怕的武器，明明不是自己所想要的，却不得不去面对。</P>
    压迫来源于人对他人的不满与贪婪，牺牲来源于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救赎、存在、自我、嫉妒、乖戾、愤怒、恐惧、欺骗皆因人和人之间的链锁。</P>
    扪心自问吧，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这些真的是你该拥有的吗，这些真的是你该承担的吗？</P>
    人无法避免与他人相知，也就无法察觉真正的自我，人心易变，人言难测，将锁链斩开，回归最本质的自我，又有什么不好？”</P>
    黑雾搭在立香肩膀上的黑雾渐渐渗透，而立香却没有半点阻拦，仿佛已经接受了黑雾的话一般。</P>
    “想要的越多，往往什么也得不到，不是吗？没关系的，中途停下来吧，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么也就该好好休息了，放心吧，不会再有人这样要求你的，不会……”</P>
    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一片，立香此刻站在其中，显得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P>
    明明是如此诡异的地方，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的安心，就像真的象征着温暖的归宿一般，一切的终点，或许也是他这次旅途上的终点。</P>
    话语充满的亲和，让人不自觉的将心中的防线全部解开。</P>
    藤丸立香站在原地，他一直希望有人可以这样对他说，告诉他已经可以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在中途结束也没关系。</P>
    “不，就算如此，还……”</P>
    藤丸立香的身上忽然涌出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似乎要将黑暗驱散，黑雾的气息将这股光辉遮住，但已经无法渗透到藤丸立香的身上。</P>
    一位身着白衣大褂的马尾青年一脸温和的看着他，声音仿佛从他的内心深处传来。</P>
    【藤丸立香，从种族全体的视点来说，善就意味着生存下去。】</P>
    【但是人类的视点稍有不同，想要继续的心情和想要结束的心情。】</P>
    【人类经常在这两点之间发生变动。】</P>
    【结束并非坏事，毕竟，事与物一定会走向终结，如果否定这件事，生命本身就无法维持。】</P>
    【要做好接受的准备，因为不管是怎么样要继续胜利的人，总有一天会变成结束的一侧。】</P>
    【想要以什么目标才好，很简单，不是以游戏结束为目标，而是以游戏完成为目标。】</P>
    【不论是谁，总有一天会迎来终结。】</P>
    【但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还有很多的任务要完成，不论是欢乐还是悲伤，成功还是挫折，如果是还未曾见过的事情，什么都可以。】</P>
    【这样的事情面对你来说还有很多吧？请度过一段，可以从心里说出“已经没有剩余的事情了”的人生。】</P>
    【我一直相信着，那是对于个人而并非种族全体的善，更重要的是，如果你能这样的话，我也会引以为傲。】</P>
    【走吧，今天也要度过美好的一天。】</P>
    “是的，就算如此……”</P>
    “就算如此？”</P>
    “我还不能半途而废。”</P>
    立香的身上涌出的光辉越来越强盛，渐渐的，将笼罩的黑暗一点点驱散，恢复洁白而明亮环境。</P>
    黑雾面对这样的情况没有暴躁，也没有愤怒，更没有叹息，它依旧保持着纯粹的气息，在那么光辉下逐渐退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