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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开营烟馆,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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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江楼,大明第二大烂尾工程,朱元璋虽然很想建,但他不舍得花钱,开始动用的是死囚,让囚犯去建设地基,但一算账,因为缺少木头,最终朱元璋亲自下旨喊停。</P></br>  而现在依旧缺少木头,但应天巡抚李乐的意思是,不用木头,直接混凝土浇筑,外面刷上一层漆,装作是木头的样子。</P></br>  大明的石灰厂需要一些订单,维持石灰厂规模,同样,南衙也需要一个正衙钟鼓楼来计时,出于种种原因,李乐上奏请准。</P></br>  有什么样的皇帝,也有什么样的臣子,李乐也是个大老抠,他其实可以选在别的地方营造,但阅江楼有地基,不用白不用,而且阅江楼所在的卢龙山,离大明龙江造船厂、石灰厂、焦钢联运的煤局、织造局更近,所以李乐选在了这里。</P></br>  “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三万银,也算是一还太祖高皇帝夙愿。”冯保低声说道:“当年因为要修应天城墙、凤阳中都宫城,最终只能停建了。”</P></br>  朱元璋征战一生,赢过也输过,后人最津津乐道的就是鄱阳湖水战,朱元璋以弱胜强,借东风,点燃了小船,击败了陈友谅铁索横江的大船。</P></br>  其实朱元璋自己最得意的是龙湾之战,也就是卢龙山山脚下的伏击战,是生死存亡。</P></br>  元至正二十年,已经杀了徐寿辉自立称帝,国号为汉的陈友谅,率领舟师十万,直扑应天,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消灭朱元璋。</P></br>  而在这个危机的时刻,应天城内,有人惶恐不安主张撤退钟山防守,有的主张投降,因为从纸面上来看,陈友谅兵强马壮,而朱元璋又是腹背受敌,陈友谅联合了张士诚共伐朱元璋。</P></br>  赢不了,再加上腹背受敌的原因,人心惶惶。</P></br>  在这个生死存亡之际,朱元璋亲自指挥,令常遇春率兵三万埋伏石灰山,令徐达陈兵南门,令赵德胜驻防虎口城,令杨璟至大胜港,自己亲自率兵埋伏在了卢龙山,以红黄旗帜为号,诱敌深入。</P></br>  陈友谅贪功冒进,正好落到了朱元璋的口袋里,朱元璋打赢了这次生死存亡的龙湾大战。</P></br>  鄱阳湖之战,的确是定胜之战,不过场面绝对没有龙湾之战来的危急,即便是鄱阳湖失利,朱元璋也能重整旗鼓,再跟陈友谅周旋,可是这龙湾之战,若是败了,以陈友谅的性格,一定会杀了朱元璋,再无以后。</P></br>  这也是朱元璋心心念念要建阅江楼的缘故,那是最危险的时刻。</P></br>  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能建成,只留下一个地基,见证着大明这片土地的兴衰哀荣。</P></br>  “陛下,李巡抚说的不无道理,实在便筹谋以安民,壮京师以镇遐迩,国朝财用大亏,彼时江南豪右皆有轻视朝廷之心,现如今,今非昔比,也该把阅江楼建好,以防这些个江南缙绅们忘了,这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冯保还是认为需要建。</P></br>  切实需求一个钟鼓楼去报时,再偿太祖高皇帝夙愿,最重要的就是安定人心。</P></br>  张进在应天府做提督内臣,已经十二年的时间了,对南衙极为了解,不少人每年都要登卢龙山,来嘲讽朱元璋当年的好大喜功,这种诗会每年都有。</P></br>  人死了就做了土,在你最得意的地方骂你,就是这些贱儒们的恶趣味。</P></br>  对于这些花里胡哨的奇观,大明皇帝不太喜欢。</P></br>  大明第一烂尾工程,不是阅江楼,而是另外一个,朱棣在永乐年间,为了朱元璋弄得天下第一碑,重达三万多吨的孝陵碑材,干了半截儿,发现,实在太大太重,无法运输,所以作罢。</P></br>  “陛下,有件事可能需要陛下过目一下。”缇帅赵梦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给了陛下一份邸报。</P></br>  南巡每到一处,朱翊钧都会放出所有的缇骑,去走访查闻民情,这一次,赵梦佑发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东西,烟馆。</P></br>  就是阿片馆,专门提供场地、阿片、吸食阿片的工具的烟馆。</P></br>  这里是沂州,并不沿海,但在沂州都有了烟馆,这阿片的泛滥已经是可以想象的了。</P></br>  “去看看。”朱翊钧立刻站起身来,换了一身的常服,跟着缇骑去了烟馆所在的地方。</P></br>  沂州有一轴、四片、十坊,算是腹地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池,围不过三十里,丁口不过七十万,放眼整个世界,沂州是数一数二的超级大城,即便是费利佩二世的都城马德里,其规模都只有沂州的一半,但是在大明,沂州就是个普通州城。</P></br>  朱翊钧赶到了惠民坊,他没有进烟馆,而是离烟馆一条街的一个三层酒楼,这座酒楼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皇帝进去不会有任何危险,缇骑甚至把卫生打扫了一遍,防止陛下看到什么碍眼之物,点上檀香,陛下就可以进了。</P></br>  “在那。”赵梦佑指向了烟馆的方向。</P></br>  大明皇帝登高望远,拿出了千里镜,看向了赵梦佑指向的地方,这里正好能看到烟馆的全貌。</P></br>  烟馆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民舍,正房、左右厢房,但登高望远,就能看到其中的问题了,这一片民舍都是通过了各种暗门巧妙的连接到了一起,这才白天,但是里面的人络绎不绝的穿行着,甚至还能看到衣着暴露的女子,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走动着。</P></br>  从一些打开的房门,窗台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排排的大床上,放着一个个床几,床几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有烛灯、烟枪、镊子,还有茶壶茶杯等等,床上躺着一个个的人,靠在枕头上,喷云吐雾。</P></br>  还有一些女子坐在这些男人的身上,上下晃动着,这场面糜烂无比。</P></br>  而出入此处的所有人,都是衣冠锦绣,绫罗绸缎,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即便是有些穿着麻衣之人,也是伺候这些富人的小厮,而且在许多的地方,还有哨位,这些放哨的人,蹲在二层的小隔间之类的地方,身边放着一个钟。</P></br>  “有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味道。”朱翊钧放下了千里镜,即便是离得远些,他还是能闻到阿片被点燃的甜腻,他知道这个味儿,因为他真的闻到过。</P></br>  “怎么发现的?”朱翊钧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登高,没有千里镜,很难看到里面的情形,此处极为隐秘,而且入口颇多,人员也不算密集,缇骑查案的本事很大,但也没有大到这种地步才对。</P></br>  “百姓们经行此处总是能闻到一股腻人的味道,并且还有许多富贵人家不断进入,百姓们权当是个赌坊,就以趣闻说给了缇骑们听,缇骑们留心此事,发现了这里不对。”赵梦佑告诉了皇帝,如何得知。</P></br>  朱翊钧看着那些出入烟馆,穿着华丽的缙绅们,颇为感慨的说道:“从清丈的结果来看,大明4%的人掌握了40%的土地,10%的人掌握了80%的土地,也就是说缙绅之家所有人都算上,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余万丁口,却掌握了大明超过六百五十万顷的田产。”</P></br>  “这些个缙绅的一生像是固定好了一样,最大的支出是捐增生,给自己家的每个孩子捐个秀才的功名,考中举人进士自然光耀门楣,考不中,也就考不中了,第二项支出则是拿钱给衙门平各种各样的官司,给地方官吏输贿,偶尔需要满足一下地方官吏的摊派。”</P></br>  “除了这三项之外,便是娶小妾、养外室,然后吵吵闹闹的一辈子就过到头了,临到了,找个大夫,找个大人参或者何首乌续续命,有用没有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弄,自己也要弄。”</P></br>  赵梦佑思考了片刻,而后放弃了思考摇头说道:“陛下,臣愚钝。”</P></br>  陛下说的对,这些年,赵梦佑见多了缙绅,这些缙绅的确和陛下说的一模一样,人生基本就已经固定,没有几个能考中举人的,大部分都是捐功名、平官司、娶小妾、搞人参,然后一辈子就走到头了,莫概如是。</P></br>  朱翊钧叹了口气说道:“吃喝拉撒其实花不了多少钱,穿衣遮风也花不了多少钱,甚至连买丫鬟暖脚都花不了几个钱,他们一辈子连青楼都去不了几次,因为不稀奇,这阿片,可谓是无趣人生中的闪光。”</P></br>  “他们手里攥着大明绝大多数的财富,却不拿出来交换,这样一来,穷民苦力,男耕女织的家庭作坊生产的东西,压根就没有人要。”</P></br>  “所以啊,这就是大明弊病所在。”</P></br>  张居正还给皇帝陛下讲筵的时候,就提到过人的享乐阈值。</P></br>  享乐的阈值,在长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中,会越堆越高,最终进入超脱的状态,觉得自己可以正面击溃死亡,那种自我认知、自我超脱,俗称作死,因为没有什么能够再刺激他们的神经了。</P></br>  超脱、与凡殊,就是一种双脚立地的自我感觉良好。</P></br>  其他的东西已经不能再刺激他们的神经了,但是阿片可以。</P></br>  “查抄吧。”朱翊钧将千里镜收好,平静的说道:“顺着这条线,一直挖下去,找到所有胆敢开营烟馆之人,敢于抵抗,杀无赦!查补清楚后,送京师问斩。”</P></br>  “缉毒,这是一场我们必须要打赢的战争,如果打不赢,朕内帑堆积再多的银子,也毫无意义。”</P></br>  “臣遵旨。”赵梦佑早就准备好了,他早已布置妥当,就等陛下一声令下。</P></br>  缇骑们开始行动了起来,一队队的缇骑将整个惠民坊围的水泄不通,明晃晃的铁浑甲、钩镰枪,反射着正午的阳光,让所有人胆寒不易,而在所有入口处,子母炮被推了出来,虎蹲炮被缇骑们放在了地上。</P></br>  烟馆的哨卫看到了缇骑大惊失色,用力的敲动着手中的铜钟,警告所有人,衙门的人来了。</P></br>  让朱翊钧意外的是,缇骑们居然在包围网里挖了四个坑,里面放着一口缸,这个就是听是不是有人在地下穿行,这烟馆是不是有地道、密道这类的东西。</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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