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汉高祖舌战群儒

    诸子百家门生闻言，一个个互相议论，忍不住连连点头称赞。</br>　　从张苍的传达的诏令可以让众人看到，扶苏的心意非常坚决，这次诸子百家，就是给天下庶民开的。</br>　　以这样的心意，何愁无法打动昔日本来就都是为庶民请命而发源诞生的诸子百家呢。</br>　　张苍的话，也确实是铁打的事实。这是过去贵族和士人做学问一个很大的弊端。</br>　　先上车的人和后上车的人，他们永远也都无法理解体会彼此。</br>　　那既然如此，每天鲜衣怒马的人，谈何能够研究设计出一个保障那些衣食不足的人的制度呢。</br>　　这本身就是谬论。</br>　　“所以这一次质询，太子下令，安排一些原本就是庶民出身的秦国底层官吏来作为质问者，诸子百家作为回答者。”</br>　　“诸子百家，要让秦国官府同意留下，又或者留下之后，日后向什么方向发展，就在今日的集会辩论上。那么今日的集会，不仅要给当今天下人一个交代，也要给后世子孙后代一个交代。”</br>　　“今日的质辩，看似比日前的形式流于简单，但是绝对不可以儿戏。今日诸位的言行举止，日后都将成为天下人议论的对象。请诸位慎重。”</br>　　诸子百家的领袖，也纷纷站出来说话。</br>　　“既是为天下生民、为后世子孙而开设集合，我等势必倾力配合，全力襄助秦国。”儒家孟氏派的宗师，年近七旬。</br>　　在他出面后，孔鲋、荀卿后人、纷纷站出来附和。</br>　　儒家并非不懂得变故，恰恰相反，他们是最懂得择时而动的一群人。</br>　　在历史上，很多儒生在天下一统后，都是接受了秦国的招安，去往咸阳城安家。</br>　　只是之后汉朝建立，他们的屁股坐在印刻汉王朝纹样的席子上时，有个人把他们儒家上下弄得很不爽快。</br>　　这个人，就是今天的主角。</br>　　历史上的汉高祖，如今扶苏的卫尉官刘季。</br>　　有了儒家带头唱戏，其他诸子百家自然纷纷跟着响应。</br>　　张苍望着儒家的门生师徒，心中十分宽慰，他们儒家，现在可算是天下第一大宗了。</br>　　太子曾经多次让他改造儒学，虽然学问理论未成，但是他已经琢磨出来了一套礼法、音律，这些对于未来的秦国绝对是大有裨益。</br>　　张苍信心满满地望着自己的同门师兄弟。</br>　　这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扶苏的安排将给师门带去怎样的灾难。</br>　　“要为天下庶民所认可，自然当有庶民参与。太子认为，过去诸子百家集会，从未有一字不识的庶民参与。但是一字不识的庶民，即便登上此台，恐怕也说不出所以然。”</br>　　“所以今次，太子开了先河，请了来自秦国的一士一武；又请了来自六国的吏与庶。由这四个并非高官、名士、大学者出身身份的人来质辩。”</br>　　“诸位认为这样的决定公允合理吗？”</br>　　诸子百家一个个纷纷低头，他们本来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结果是太子身边的家仆一类臣子。</br>　　儒门弟子窃窃私语，名家、墨家擅长辩论，自信能够拿下这一轮。</br>　　道家、阴阳家、杂家、兵家、纵横家一个个都觉得今天这轮质辩水很深。</br>　　张苍看到大家都在小声地议论，就说，“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大会正式开始。”</br>　　“等一等――我有问题。”叔孙通站了起来。</br>　　“说罢。”蒙毅直直望着叔孙通。</br>　　“方才起，我就有一个疑惑。庶民之所以为庶民，是因为他们本身不具备能够让自己翻身的能力。而识文断字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是超出他们能力范围之外的，更不要说博古通今，晓谕大道这些事情。”</br>　　“可是太子说，此次是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既然如此，这就是承认孟子之说，将民众的生机看作是最宝贵的。”</br>　　“太子固然发心为民，矢志不渝。可是庶民不通晓道理，更加不明白百家之学的经义。所以我一开始就感到这样的安排有不合理之处。”</br>　　“但是太子及二位大夫，都是朝中大臣，辅佐太子，也算是将集会安排的周全了。没有直接让庶民上场，但是这样的安排，只能说是折冲樽俎。”</br>　　“让一些根本我们听都没听过名号的人来质辩我们，岂不是很荒唐吗？”</br>　　叔孙通正说呢，一个头戴竹皮编制的发冠盛年大叔忍不住痛斥起来，“差不多行了。咬文嚼字。比我们秦国两位大夫还能说。”</br>　　“实话告诉你们，今天这个集会，就是让你们这些人来说服我们四个，你们要是不满意，太子就会找来宫女宦侍问你们问题。不是我小看诸位，实在是诸位太小看庶民了。我看就是太子身边的婢女来质辩，你们到时候更加答不出来。”</br>　　叔孙通一直因为自己儒士的身份而得到世人的尊敬和礼让，万万没想到，一个满口粗言的男子竟然用一句话羞辱了他三次。</br>　　但是，惹到叔孙通，刘季算是踢到棉花了。</br>　　叔孙通收敛住自己的怒气，双手作揖。</br>　　“请问阁下何人？为什么要出言羞辱我。”</br>　　刘季气笑了，“你们看，这儒家的大耳朵蠢笨否？长一对大耳朵，听不懂人言，也就算了。关键脑子也不好用。我骂你就骂你，还要找理由吗？”</br>　　叔孙通顿时气得满面羞红。</br>　　直到张苍和蒙毅一道望着叔孙通，“刘季――此人乃孔子八世孙孔鲋之徒，怎可出言侮辱他。”</br>　　刘季看着众人都有意帮助叔孙通，身边三个人也都是不帮着他，这一度限制了刘季的发挥。</br>　　他双手环胸，用十分不雅的姿势坐着，无声地蔑视儒家。</br>　　曹参拉着刘季，“要不你安分一点，小心失了太子颜面。你可是替太子前来。”</br>　　刘季却笑，“你不懂。太子派我来，就是来收拾这帮儒家的人。”</br>　　曹参拉着刘季，“那你等会再发挥你的才干，现在还没到你说话呢。”</br>　　刘季这次安静下来。</br>　　曹参像个老妈子一样，又给刘季把手摆放下来。企图用自己的行为让儒家的人消消气。</br>　　叔孙通慢慢坐下来。</br>　　在看到刘季和灌夫后，本来就觉得今日怕是要有怪事发生，等到刘季开口，这下更是确信，今天太子怕是要拿儒家开刀。</br>　　秦墨家第一轮被众人以票否决，使得秦国自身也受到侮辱。</br>　　那么儒家，必然是被打击的对象。</br>　　因为秦国要给墨家找回平衡。</br>　　否则秦国这场诸子百家集会，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br>　　叔孙通是坐下来，可是孔鲋却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br>　　他站出来，不仅重复了叔孙通的问题，更是质问张苍和蒙毅。</br>　　“若以此四人籍籍无名之辈，来质问我诸子百家，试问天下人如何心服？日后诸子百家后人门生，又当何说？日后秦廷官员又如何看待此事？”</br>　　这时候，张苍和蒙毅两个人低语一番，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br>　　二人本想搪塞，可是孔鲋抓着不放。</br>　　张苍甚至暗示孔鲋，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失去面见扶苏的机会，只要表现好，日后为官不是难事。</br>　　现在全天下的士人，他们最缺的不就是表现的平台，缺乏表现的对象吗？</br>　　孔鲋并没有轻易落座。</br>　　直到刘季一把甩开一直拉着他的曹参，他大吼一声。</br>　　“太子让我们几个来，就是为了给全天下人的交代。倘若你们连我们几个籍籍无名之辈都说服不了，又能说服谁呢！？”</br>　　“难道你们觉得，连我们这些读书少的人都不能说服，就能去说服我们秦国的太子或者身在咸阳的大王吗？”</br>　　“又或者是连我们这些读书少的人都尚且不能被说服的道理，打算留到后世，让子孙后代笑话我们吗？”</br>　　孔鲋顿时被刘季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甚至脸色微微发红。</br>　　正在叔孙通羞耻愤怒不已，打算拔剑杀了刘季这个恶贼的时候。“师傅，他们欺人太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