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股逆风袭来

    “看君父的意思吧。现在齐鲁之地还不甚稳定。”</br>　　蒙恬和蒙毅二人对视一眼。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嬴政这一看就是建立了不世功业之后飘了。</br>　　很多政策、命令下达的毫无根据。</br>　　像是，喝醉了酒做出的决定。。</br>　　“这些政令，恐怕有损皇帝陛下的威严。”蒙恬说的已经够含蓄了。</br>　　扶苏望着蒙恬、蒙毅，这两个人不会也想着让他回去劝谏嬴政吧。</br>　　主要扶苏现在力量还不够强大，之前他还对着嬴政皮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候回去劝他，不就是说他这些政令下达的不对，自己找抽？</br>　　事实上扶苏现在正在想法子如何让嬴政恢复对自己的宠信。</br>　　因为他从李信的反馈中感到嬴政有些着魔的意味。</br>　　在这种局面下，猥琐发育才是上策。如果和嬴政正面刚，那不就是走历史上公子扶苏的道路吗。</br>　　很多人觉得劝谏是个好词。</br>　　这只是分视角来看，臣子觉得自己是在规劝君王；但是扶苏也是做君侯的人，他太懂臣子劝谏自己的事后那种感受了。</br>　　对于君王来说，臣子的‘劝谏’，其实就是教‘君王’做事。</br>　　这才是人之常情。</br>　　身为一个集团的领袖，号令群臣，期间还要听臣子教领袖做事，领袖怎么可能舒服。</br>　　换任何人来都一样。</br>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之前都说嬴政睿智、英明的原因。因为嬴政之前真的做到了广泛的吸取意见。</br>　　而现在，嬴政不打算再听别人教他怎么做事了。</br>　　事情就是这么事情。</br>　　自己的太子之位来之不易，手底下这些人才，也都是费了好大劲才聚集起来的，他们才刚刚互相磨合，彼此熟悉。</br>　　这个时候唱什么反调。</br>　　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br>　　扶苏就告诉蒙恬，“事已至此，行将奈何？”</br>　　“这个天下，已经没有人能够让皇帝陛下撤回已经下达到各个地方的命令了。”</br>　　蒙恬、蒙毅兄弟其实和朝中大臣一样，都是觉得扶苏是唯一能够劝谏嬴政的人。</br>　　他们的思维始终停留在过去秦国的巅峰黄金时代。认为扶苏是嬴政最心爱、最能干、且十分信任的儿子。</br>　　他们相信太子说话，皇帝陛下会听的。</br>　　可惜了，嬴政不是朱元璋。</br>　　扶苏也不是真朱标。</br>　　在大秦帝国建立的前夕，也就是诸侯国大秦的黄金巅峰时代，嬴政和扶苏确实有着共同的目标，彼此都对彼此有着利益需求，双方互相成就。</br>　　但是现在，局面变了。嬴政已经不需要扶苏再为他做什么事了。</br>　　现在摆在扶苏面前的，就是两条路，要么乖乖回去咸阳当太子；要么在外厉兵秣马，回去和嬴政干架。</br>　　于是听到扶苏拒绝，蒙氏兄弟也心中一凉。</br>　　张苍则是站在扶苏的立场上考虑的，太子现在回去劝谏，只可能挨训斥。这不利于太子的威名。</br>　　“太子奉命安抚齐鲁之地，现在才刚刚有点效果。如今正是春耕之际，到处都需要人手，这正是太子留在临淄鼓励大家耕种的时候。”</br>　　“始皇帝陛下已经下达了政令，太子回去又能做什么呢。还是让太子留在临淄继续未完成的事业吧。”</br>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br>　　蒙恬询问扶苏，“太子稷下学宫那些士人如何处置呢。难道我们要一直供养他们吗。供养这些士人的花费、开销着实不少啊。”</br>　　“待我拟定一封奏疏，呈报咸阳，听候发落吧。”</br>　　扶苏也想借着奏疏，窥探嬴政对自己的想法。</br>　　蒙氏兄弟看到扶苏这种反应，一时间却有些失望。太子这种作为，可不是忠臣所为。</br>　　待辞别扶苏之后，蒙氏兄弟回到自己的房舍里，蒙毅不免有些忧心。</br>　　“连太子都不认为自己能够劝得了皇帝陛下。那就没有人能够再劝陛下了。”</br>　　蒙毅也劝谏过嬴政，后来发现皇帝陛下是选择性听取谏言后，只是做自己本职工作内的事情，该劝就劝，但是别对结果抱有希望。</br>　　蒙恬却忍不住感慨说：</br>　　“当年齐桓公就是因为年轻时善于听从管仲和鲍叔牙的谏言，使得齐国成为天下诸侯国的霸主；可惜后期，齐桓公骄傲自大，听信易牙、刁竖等小人的谗言，最终使得齐国落入小人之手，齐国陷入混乱。”</br>　　“早年的赵武灵王，也算得上是天下有名的君王了。但是晚年也是沉浸在早年建立的功勋之中，自以为是，使得赵国落入了危险的境地。”</br>　　“难道说，无论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逃不了这样的规律吗？”</br>　　这番话重在言外之意。</br>　　齐国齐桓公和赵武灵王的结局已经是既定的了。而蒙恬却暗示，未来嬴政也会走上这样的道路。</br>　　那这结果，可就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br>　　蒙毅不免心惊，“大哥，这种话言之尚早吧。皇帝陛下只是一时兴奋而已，换做任何人，都会在天下一统这样的功业面前不可自拔。皇帝陛下迟早会清醒过来的。”</br>　　“但愿吧。”</br>　　事实证明，蒙恬看得还是比较长远的。</br>　　――</br>　　却说李信被人安排下去饮酒，他却无法尽兴，他有许多话要告诉扶苏。</br>　　傍晚睡不着，他又来求见扶苏。</br>　　“太子，您真的应该回去看看。现在的咸阳城，风气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铺张奢侈之风盛行啊，连我都看不下去了。”</br>　　“家父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奢侈往往是祸患的开始啊。”</br>　　“非但如此，如今朝堂上的氛围也不一样了。就是宫中，也来了一帮术士。宫中、府中，那些不干实事、只爱说空话、说好话的人越来越多了。说难听的话、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br>　　“谏官们纷纷感慨，都是因为皇帝陛下罢免了丞相的缘故。”</br>　　扶苏听着感觉不大对劲。</br>　　他发现李信敢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说嬴政的坏话，不是因为对嬴政不够敬畏；而是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是人人都在议论嬴政的所作所为了。</br>　　只是因为扶苏身在临淄城，对这些事毫无感知。</br>　　“事情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君子一旦怯懦，后退；小人就会得寸进尺。君子和而不同，朋而不党。小人则势必聚而党之，随后伐异。丞相绾一走，朝中势必开始混乱。”</br>　　李信点点头，“太子说的一点不错。他们就是看到丞相绾离开了，所以无所顾忌。”</br>　　二人又喝了点酒，扶苏想着要不连夜送走李信吧。再这么谈下去，到时候他失去的只是侯爵之位，自己失去的可是一个帝国江山啊。</br>　　李信看着扶苏会见他时，都不留左右侍奉，显然是十分信任他。</br>　　便趁机拉着席子，拿着箕座，来到了扶苏的身边跪坐下。</br>　　他非常虔诚地行礼，似乎是在叩拜祖宗、神明。</br>　　“太子，您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br>　　扶苏端着的酒爵，也不得不在空中稍作停留，“将军所指的，是哪一件事呢？”</br>　　“我亦然是有可能成为一方诸侯的人啊。”李信凑近认真问着。</br>　　昔日双目如电、威风凛凛的李信，当他在面对可能到手的诸侯王位时，也流露出了贪婪的一面。</br>　　因为贪婪，所以双目也不再澄澈。</br>　　可固然如此，李信这种人绝对是有底线的。至少扶苏不相信李信是一个会为了一个诸侯王的位置就去和嬴政作对的人。谁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筹呢。</br>　　“这得看陛下的意思。”</br>　　李信一听这个，立刻叫嚷起来。“陛下不许分封。现在大伙儿都看着您呢。”</br>　　“大伙儿？到底有多少人希望我回去？”</br>　　“起码一半的臣子都盼着呢。”</br>　　扶苏如今才知道树大招风这句话什么意思。</br>　　固然扶苏之前也想要利用群臣想要分封的心思和嬴政抗衡，但是他不能阻挠皇帝制度的建立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