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漫长的告白（圣诞篇 终1）

    校长讲完话，引上了刘少锋。
    西装笔挺的刘总上台介绍了一番赏金猎人，怕里吧嗦引发学生烦感，没说几句就识趣儿地下台了。
    方圆没有跟一堆人在保温室呆着，似乎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在屋子里呆着。
    演出一开始，大家就都走出来，站在远处的跑道边观望。
    没人交头接耳说话，沈宁飞太闪耀夺目了。
    似乎大家都很好奇，明明都是同龄人，明明沈宁飞半年前还只是个普通人……
    但站上了舞台，聚光灯一照，便犹若云泥。
    方圆嘴边挂着浅浅的微笑，微眯双眼注视一米半高的舞台中央。
    他知道沈宁飞现在手里有不少钱。
    歌曲版权费、代言费……
    自从04年出台了KTV等娱乐场所相关版权费的法律法规之后，截至07年第三季度，全国KTV给歌手交纳的歌曲版权费已经超过80亿每年。
    大体是12元/包房/天。
    单独这一项，沈宁飞半年多来的收入就超过了八百万。
    没办法，她的两首歌太火了，每家正儿八经的歌厅都有。
    飞天传媒只抽取她百分三十的费用，其他都是她自己的。
    就算扣了税，方圆也知道她的小金库足足的。
    …
    旧情人常问是否是否
    倔强地不说别走别走
    这城市每天那么多人在擦肩
    而谁在你身边
    直到心碎都失手失守
    才承认离开时满身伤口
    求命运高抬贵手
    我们都自作自受
    …
    是还没接受、是还没看透
    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是皱皱眉头、想找个理由
    想找个借口问候、想问当初如果毫无保留
    却不敢深究
    …
    第一首歌《眼泪落下之前》。
    开口第一句，就一点点引得全场合唱。
    都是学生，都听这歌儿。
    唱至中途，无风场地静静落雪，起初星星点点，渐渐变作指甲盖大小的小绒花。
    雪花在黄红绿橙蓝紫的灯光里多彩斑斓地缓缓飘下。
    绾着发髻，两条鲶鱼须自鬓边垂落。
    光着肩膀，藕荷色的连衣裙拖在地上。
    弯弯的眼睛里映着光。
    追光里，雪幕后，沈宁飞像个不畏寒冬的精灵。
    似看到了场边暗处方圆的目光，沈宁飞笑得更漂亮了。
    侧过头，方圆见到陆曦和沈凝飞跟其他人一样，都怔怔望向舞台。
    陆曦半点感怀，半点欣羡。
    沈凝飞在想什么，方圆却不知道。
    恰时，沈凝飞也侧头看他。
    视线相抵，方圆知道了，握住傻媳妇的手。
    他问：“她唱的好听，还是我军训时唱的好听？”
    沈凝飞笑笑：“她。”
    …
    时间从不是记忆的对手
    到老地方叙叙旧
    我们谁都别难受
    在眼泪落下之前
    我们好好聊聊天
    …
    一曲终了，沈宁飞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双手握麦，微扬脖颈。
    四周的叫好声传来……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室外舞台演出，而且一下子就这么大。
    荣耀、光环，她静静感受着傻学长带给自己的一切。
    来这儿，因为这儿是他的学校。
    他就在几十米外看着自己。
    沈宁飞觉得在这唱，比春晚对自己的意义大。
    所以她不怕冷，在灯光里穿上了最好看的裙子，给他看。
    举起话筒，她说：“感谢大家，感谢滨海大学，在这里演出，对我意义非常……”
    相继对所有人客套一番，沈宁飞走下舞台，披上经纪人递来的大衣，朝看台下面的屋子走去。
    走到一半，驻足侧望，视线触及方圆所在的位置，甜甜一笑。
    ――
    范之瑶的独唱引来不少叫好。
    陈逸几人的街舞引发频频爆笑。
    因为向东……向东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架不住骨头实在太硬，活脱把街舞跳成了机械舞。
    跳完，陈逸抢过主持人的话筒，朝着摄影班所在的看台方向嗷嗷一嗓子。
    “安洛，我会永远爱你的！”
    这下观众不笑了，先是数千情敌陪他大喊：“安洛，我也会永远爱你的！”
    然后才是爆笑。
    徐安然和徐清浅两只小兔子在么么茶棚子里守着摊位笑。
    范之瑶在后台笑。
    看台上，杨一帆就坐在前排，没有回头，也没有笑。
    因为他听见身后的孟静怡正挽着安洛乐不可支。
    安洛自己也在笑。
    孟静怡对她说：“别考虑我之前追他的事情，那是一时冲动，你瞧，他敢在这高调示爱，你就答应了呗？”
    安洛瞪她一眼，又噗嗤一乐：“他现在也是一时冲动。”
    孟静怡深深叹息：“好像所有人都一样。”
    安洛不解地问：“什么一样？”
    孟静怡浅笑望着场内，那里，陈逸等人正在被赶下舞台。
    “似乎，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爱而不得，然后才能退而求其次地把自己将就给生活。”
    安洛用手拍落发间的雪花，展颜轻语：“嗯，都一样。”
    ――
    沈宁飞的两首歌在开场和压轴，过程中不会再露面。
    快至中场，沈凝飞和陆曦去了后台备演。
    方圆正想去保温室暖和暖和，再出来看傻媳妇吹笛子，结果走两步就接到了沈宁飞的短信。
    “来见我吗？”
    方圆左右瞧瞧，想了想，还是以上厕所为由跑进了楼里。
    邹安在门口等他，没人带，方圆根本进不去。
    厕所里，方圆戴上口罩帽子，披了件大衣，然后才跟着邹安走进沈宁飞的休息室。
    吴庆华编了借口叫走沈宁飞的经纪人，化妆师在另一个房间。
    邹安返身离开，顺带把门关上。
    沈宁飞披着外套从化妆镜前站起来，冲他一个wink。
    “要抱一下么？”
    方圆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答反问：“干嘛穿那么少上台，不冷？”
    沈宁飞也没回答他，只眯着桃花眼笑：“不问了，我要抱一下。”
    说着走过来，隔着大衣抱住方圆。
    晃晃脑袋，状极开心，松开手，面对方圆，她说：“你今天要跟女孩子表白么？”
    “？？？”
    方圆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沈宁飞咯咯笑：“你弄这么大阵仗，肯定有情况。”
    方圆问：“就不能是宣传项目？”
    沈宁飞眨眨眼：“你还当我什么都不懂呀，哪有这么宣传的？”
    方圆无语一叹。
    沈宁飞问：“你不怕苏苏和婉瑜伤心么？”
    方圆没说话，又是一叹。
    长久以来，沈宁飞和方圆之间的沟通不多，但没来由的，沈宁飞就是觉得自己很懂他。
    见状，她轻轻拉起方圆的手。
    “手冷，帮我握握。”
    方圆点点头。
    沈宁飞说：“爱情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愿意共享爱人。但很奇怪，我突然发现这件事并不绝对。”
    方圆抬起头，帽子下的眼睛看着她。
    沈宁飞又说：“陈老师在帮你，两个李老师也在帮你，好多人都在帮你。只有我，是你一直在帮着我，我也想帮你。”
    方圆摇头：“帮你和帮…”
    “帮我和帮你自己没区别？”
    沈宁飞抢了他的话，但她不认同。
    “我们不一样的，你身边有好多人，我身边……只有你。”
    “……”
    方圆不知道该怎么说，沈宁飞也没想着要他说什么。
    “我不知道能让你不顾一切都要追求的女孩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爱一个人没道理可讲。
    “陈老师知道她，李老师也知道她，她们都在自我消化，你觉得苏苏和婉瑜消化的来么？”
    方圆摇头：“不一样。”
    方圆没多解释，但沈宁飞知道他后半句是什么，是她们没道理非方圆不可。
    沈宁飞说：“我支持你。”
    方圆心情down了下来，摸出两根棒棒糖，和她分着吃。
    沈宁飞腮帮子上鼓起个圆圆的小球，弯着眼睛笑问：“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
    刘苏领着中年女人进了体育场，两人就分开了。
    阿姨去找女儿，刘苏自己也溜达了一圈，没看到方圆。
    走到冻脚脚，但看到了么么茶的小棚子，便走过去买了杯热牛奶。
    徐安然见她挂着工作证，也没多想，还把身边空着的椅子给她坐。
    刘苏抬头笑笑，点点头坐下，没敢吱声。
    她以为徐安然是真的工作人员。
    三个小姑娘开始尬聊。
    这仨人里，没一个会聊天的，几句下来就冷场了。
    不再说话，只看节目。
    ――
    交响乐和合唱团的四首曲目表演完，时间已快到六点，天黑了下去。
    下半场不算沈宁飞的压轴表演，只有五个节目。
    沈凝飞第三个，方圆第五个。
    合唱团表演的时候，雪停了二十分钟，然后复降更大的雪花。
    应该是覆盖市区的阴云终于蔓延过来。
    雪花相撞，成了雪团。
    神奇的是，仍然没风。
    灯光绚烂，更绚烂的是被映照成荧光色，静静下落的雪团儿。
    所有人沉浸在这童话般的场景，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不少人提醒：“听说一会儿放烟花呢，那时再多拍。”
    “现在也拍，一会儿没这么大的雪了怎么办？”
    …
    方圆从楼里走出来，仰天暗叹，这景致，不表白可惜了。
    走回保温室，沈凝飞开始准备上台独唱。
    方圆看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不是交响乐团的裙子，而是一套简单的休闲装，外裹长长的呢子大衣。
    他摸摸傻媳妇自己补了淡妆的脸：“这就对了，别冻着，也别紧张。”
    舞台沈凝飞之前就总上，她摇头说自己不紧张。
    “唱完歌，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你要在台下听着呀。”
    “我爱你？”
    “才不是。”
    见方圆挤眉弄眼，沈凝飞顿时笑了出来。
    方圆也知道她不可能说这么俗的情话。
    工作人员来叫：“沈凝飞同学，出来候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