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北地史诗

    玩家们随其他船员沿着海岸线走了一圈，沿途没发现什么大型精灵的踪影，大概在此之前，已经被神秘的伊努伊特人的祭祀队伍驱逐或者狩猎了，尸体摆在他们之前见过的巨石阵里。</br>　　到了傍晚，他们返回冰蓝未来号的时候，其他的驱逐队也陆续返回了。在登陆点附近，科考团支起了帐篷和各种他们看不懂的钻地设备。</br>　　路诤等人来到船长办公室，将他们之前见到的情况报告给了北原希尹。</br>　　北原希尹点了点头，“你们遇见的应该是北地伊努伊特，那里是他们的地火神庙。”</br>　　“北地伊努伊特？”</br>　　“就是一些不肯归化的伊努伊特人。”北原希尹随口解释了几句。</br>　　“随着工业革命以来的技术进步，联盟的势力向各个方向扩展，把更多的土地纳入自己的统治，生活在北寒带的伊努伊特人也被迫接受这种改变。”</br>　　“他们一部分人南迁，尊奉联盟的法律，接受联盟的管理，联盟也划拨他们保留地，允许一定程度的自治。但另一部分人拒绝归化，因此受到打击，被迫在北极圈内生活，这些人就是北地伊努伊特。”</br>　　“北地伊努伊特人还保留非常传统的生活方式，偶尔会进行在你看起来有些血腥野蛮的宗教活动。你们看到的那种仪式，大概是真正的初火祭拜。火山岩代表了地火神的力量，将寒神莫拉娜隔绝在外，祭祀们在祂的庇护下杀死生灵，这些融合的血肉代表着最初混沌的灵性，也就是初火的象征。”</br>　　听罢北原希尹的解释，周亭忍不住吐槽：“有没有搞错，泡在血水里的尸体居然象征初火，这也跑偏得太离谱了吧？”</br>　　“具体的我也不太懂，虽然我在伊努伊特人的部落中生活过，但这种古代祭祀仪式已经失传很久了。你们去问狼牙，他大概也说不清，只有北地伊努伊特人的祭祀还知道怎么回事。某种程度上说，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伊努伊特人，狼牙他们都只能算是半个。”</br>　　北原希尹又补充了一些北地伊努伊特人的历史，随即表示等明天天亮，他会亲自前去拜访。</br>　　汇报完毕，玩家们正准备告辞时，路诤犹豫了一下，转身问道：“船长，你听说过神印地么？”</br>　　“你听狼牙他们说的？”</br>　　路诤点了点头。</br>　　“原来你对神印地这么感兴趣么，我还听说你为了打听消息，要挟过几个向导？”北原希尹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他。</br>　　路诤心里一紧，心说老家伙好灵通的消息。</br>　　不过他转念一想，猜到大概这次出去，狼牙私底下向他抱怨过。考虑到这几个伊努伊特人有点惹人嫌，他的行为应该还算不上出格。但他很快又想到，这可能暴露他和周亭等人的亲密关系，手底下的人暗中结党，倒是可能犯上位者的忌讳。</br>　　路诤赶快转移老家伙的注意力，“向导说，我们之前遇到的古尸就来自神印地，他们是献给神的祭品。我们会得病，也是贸然动了神的祭品，再深入的话，也会跟他们一样。很多人为此感觉不安。”</br>　　“你信么？”北原希尹挑了挑眉毛。</br>　　“不是很信。”路诤装出理性客观的样子，“但我怀疑一百年前怒吼号的失踪可能跟这个地方有关系，毕竟我们在船上发现了当年船员的尸体。有人劫持了怒吼号，俘虏并谋杀了他们。”</br>　　“凶手可能就是你刚才提到的，北地伊努伊特人。案发地点就在所谓的神印地，动机可能是出于某种宗教仪式，也可能是复仇。如果他们是被联盟驱逐到北极的，那么出于报复心理这么做，并不奇怪。”</br>　　北原希尹想了想，“怒吼号的事，等我们回去向联盟汇报，自然有相关部门负责解决。不过我们这趟出海的任务是协助江立川博士考察北极的气候变化，查明古代悬案的真相不在此行的范畴之内。”</br>　　“不。”路诤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神印地可能存在某种威胁。出于自身的安全考量，我们应该查明那里发生了什么，否则怒吼号的悲剧很可能在我们身上重演。”</br>　　“放心吧，我们的装备比他们好得多，而且有我在，不会出事的。”北原希尹说。</br>　　路诤瞧了北原希尹一眼，心说你现在自信满满，但以最后的结果反推，你们的下场和怒吼号上的船员也差不了太远。</br>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船长，神印地的事，真的连提都不能提？”</br>　　北原希尹扭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是顾城。他是船医，不久前用血清疗法挽回了整个行程，他的意见必须得重视。</br>　　“也不是，只是个在伊努伊特人中流传已久的神话传说而已。如果水城君真的很感兴趣，我可以把自己知道说给你们听。”</br>　　顾城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br>　　“我想关于斯瓦洛格从大冰裂中取走初火，并在临死前返回大冰裂将初火重新封印的故事，狼牙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就跟你们讲讲后续发生了什么，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从斯瓦洛格的十二个学生开始说起……”</br>　　北原希尹开始缓缓讲述。</br>　　在他的故事中，斯瓦洛格为了不让自己的传承断绝，收了十二个学生，这十二个学生各种继承了一部分斯瓦洛格的力量，并在伊努伊特部落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斯瓦洛格死后，他们之间也存在过短暂的共治状态，但最终却不可避免地走向分裂。</br>　　导火索在一次有关部落发展的会议上，有人主张保留现有的生活方式，有人主张南下征服更多的土地，有人主张应该先探索位于北极的“加瓦姆维列姆卡”。</br>　　路线上的分歧迅速转变为战争。</br>　　为了争夺部落的最高权力，这些昔日的同伴不惜对彼此刀剑相向。很快第一个死者出现，是当时那十二个人中最年长的领头大哥，因为试图以自己的威望压服其他人，而惨死在几个年幼的弟弟的联手下。</br>　　剩下的人立刻意识到彼此的关系再也无法弥合，他们各自带走了一部分自己的支持者。在那些人的支持下，他们各自宣称自己才是斯瓦洛格的继承人，于是古伊努伊特部自此分裂为十二个原始氏族，他们成为氏族的首领。</br>　　当然，有人不甘心部落的彻底分裂，至少南下派的首领希望能集齐整个部落的力量征服南边的大陆，让其他民族成为受自己控制的附庸。</br>　　但同为斯瓦洛格的学生，这十二个氏族首领的力量几乎旗鼓相当，在互有防备的情况下都奈何不了彼此。</br>　　于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斯瓦洛格留下的初火头上，希望能开启神印地的封印，继承斯瓦洛格完整的力量，以他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压服所有反对者。</br>　　其他人都亲眼见证过老师无与伦比的力量，深知一旦有人成功开启神印地，双方经过战争而达成的脆弱平衡立刻就会崩溃。他们要么阻止神印地的开启，要么抢在别人前面得到初火，最终，他们齐聚神印地，展开了一场十分惨烈的大战。</br>　　听到这里，周亭忍不住出言打断北原希尹的讲述，“有多惨烈？”</br>　　“我不知道，但伊努伊特人的叙述长诗《库奇玛吉劳特》中有一段是这么说的，‘面对冰封的海面，祖先向大地下令，大地一分为二，从最深的地底召唤出黑色的巨蛇，巨蛇冲向高空，将太阳和星辰一并吞噬，它随口吐息，封冻的海水在赤潮中融化，再一吐息，海水沸腾，水中的一切生灵无处可逃’。”</br>　　“好吧，果然还是当个神话故事听比较合适。”周亭耸了耸肩。</br>　　路诤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灵感，“火山爆发？赤潮指的是岩浆，黑色的巨蛇指的是火山爆发时产生的尘柱，尘柱遮蔽了天空日月？他们之间的战斗引起了火山爆发？”</br>　　“有可能。”北原希尹轻轻跺了跺脚跟示意道，“如果《库奇玛吉劳特》中描述的是真的，那么我们现在所在的瓦罗日奇群岛，就是那场战争产生的后果之一。”</br>　　“我去，果然够惨烈……然后呢？他们打出狗脑子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们有如愿打开封印，得到初火么？”周亭连连追问。</br>　　“没有。”北原希尹摇了摇头，“《库奇玛吉劳特》中记述了那十二祖先最终的结果。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埋骨在神印地，侥幸几位幸存下来的人也因为伤重不愈，在苦熬了一段时间后死去。有人在临终前留下遗言，说只有当十二氏族的血合而为一，神印地的门才会打开。”</br>　　路诤若有所思，“这似乎是某种隐喻。”</br>　　“也许吧。”北原希尹说，“也许斯瓦洛格在生前就已经预见了他们的分裂，神印地的封印其实是某种考验，必须要那十二个人精诚合作才能打开。又或者他们作为斯瓦洛格的学生都曾得到过某件信物，那些信物各是钥匙的一部分，只有集齐钥匙的人才能打开神印地的锁。再要么，所谓的血指的是指某种天赋或者血统，而当时的十二个氏族首领都不合格，所以初火拒绝了他们。”</br>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十二氏族中没有人打开神印地，也没有人在斯瓦洛格死后再次完成伊努伊特人的统一。相反，为了争夺有限的生存资源，冲突加剧、战争频发，仇恨一代代积累延续，十二氏族分道扬镳，其中有几支甚至在历史上除名，想要打开神印地的门，已经是不可能的了。”</br>　　北原希尹的语气略有些唏嘘，“因此，神印地就成为了他们的一个心结。按照预言，打开神印地继承初火的人，将同时继承斯瓦洛格之名，重新统一十二氏族，并带领伊努伊特人征服整个世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