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八月十四

    陈云泰最近很忙，前几日他收到朱景洪的指令，命他务必杜绝火铳出现在宴会上。</br>　　这次的火铳事件，便是由他一手操办。</br>　　而增调人去西苑，为的也是严加搜查，并杜绝有人夹带火铳进入。</br>　　昨天接到倪二禀告，说关注人员大规模异动，陈云泰便知好戏要开场了。</br>　　这让他感到很兴奋，仿佛看见千户和指挥佥事的位置，已经在向他招手。</br>　　此刻他坐在值房内，思索着如何布置，才能绝对保证朱景洪的安全。</br>　　正在他思索间，外面传来禀告声：“大人，小旗官范荣求见！”</br>　　陈云泰管着三个百户所，下面就有三十余名小旗官，范荣虽在其中平平无奇，但他也知道有这么一号人。</br>　　正常来说，他这里是百户常来，总旗前来禀事都已不多，小旗官更是少之又少。</br>　　“叫他进来！”陈云泰吩咐道。</br>　　“是！”</br>　　没一会儿，范荣进到了大堂内，来到陈云泰面前行礼。</br>　　“卑职范荣，参见千户大人！”</br>　　正职千户不在场的情况下，都是称臣陈云泰为“千户大人，”那个“副”字便自觉被省去了。</br>　　当然，并非是陈云泰一人有此待遇，锦衣卫内基本都是这个风气。</br>　　“何事？”陈云泰平静问道。</br>　　“大人，卑职今日清查东城千户所，发现了白莲教的踪迹！”</br>　　范荣是真的不敢怠慢，所以他没有废话，直接点出了最重要的事。</br>　　而陈云泰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想的却是范荣背后是谁，到自己这里说这些目的何在。</br>　　作为襄王府的门人，陈云泰当下最要紧的任务之一，就是要确保太子能安然起事。</br>　　现在范荣前来禀告，说是发现了白莲教的踪迹，就让陈云泰警惕起来。</br>　　莫非是谁在试探我？还是试探襄王府？莫非是睿王府的人？亦或是东厂的人？</br>　　不管是谁的人，此时作为一个本该毫不知情的人，陈云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br>　　随后他便郑重道：“范小旗，你可知道……此事关乎重大！”</br>　　范荣当然知道事关重大，于是他非常谨慎答道：“大人，卑职岂敢妄言，今日卑职在东城……”</br>　　接下来，范荣把自己掌握的情况，一股脑跟陈云泰讲了出来。</br>　　东城千户所有白莲教反贼，陈云泰当然知道，而且还清楚是那些人。</br>　　所以在范荣讲述过程中，陈云泰注意力全在观察他表情，想从范荣脸上看出点儿什么。</br>　　但最终的结果是，范荣表现得很正常，结合他前后的讲的那些事，陈云泰初步断定范荣的发现是场意外。</br>　　虽然有这样判断，可陈云泰仍不敢掉以轻心，所以选择跟范荣虚与委蛇。</br>　　在范荣说完后，陈云泰便吩咐道：“此事重大，牵扯甚广，只凭你一面之词，本官实难相信！”</br>　　思索再三后，陈云泰吩咐道：“先不要走漏风声，此事交你专门去查，切不可打草惊蛇！”</br>　　“待你查出实证，带来见我……我再去镇抚司禀告！”</br>　　听到事情专门交给自己，范荣心中喜不自胜，这样的差事交给了他，办成了绝对是大功一件。</br>　　“是，卑职一定查个水落石出！”</br>　　“你去吧！”陈云泰微微一笑。</br>　　范荣满怀希冀离去，却没发觉在身后，陈云泰那森寒的目光。</br>　　没错，为防止范荣乱查误了大事，陈云泰已对他起了杀心。</br>　　锦衣卫为天子耳目，杀锦衣卫可被视为谋反，要杀一位锦衣卫小旗官，尤其是在当下这敏感时刻，也是需要非常慎重的事。</br>　　所以在思索后，陈云泰打算先去跟向朱景洪禀告，然后再决定到底怎么做，反正范荣已被他给稳住了。</br>　　想清这一点，陈云泰便急匆匆往襄王府别院去了。</br>　　朱景洪也是会编理由，说自己思念亡母，决定去皇陵外结庐而居，于是他便折腾着一家人去了思陵。</br>　　作为“思陵”，便是朱咸铭的陵墓，之所以起这么个名没多少深意，简单来说就是为思念妻子。</br>　　皇陵区域很大，有很多的配套建筑，要找住处非常简单。</br>　　朱景洪之所以选择搬出城小住，为的也是躲避城内的变乱，待在城外反倒安全一些。</br>　　此时朱景洪正在射箭，陪在他身边的有思陵卫指挥使罗真，以及沈进勋和周守均两位京营参将。</br>　　这三个人可都不简单，尤其罗真和周守均两人，在正统十年跟朱景洪约定过“永不相负”。</br>　　当年的三十来人，如今最低的都是京营参将，要么就在侍卫亲军任职，基本都是军中的中层将领。</br>　　在京畿附近，朱景洪能用的人太多了，但其中始终有亲疏之别，此刻在他身边的人，显然就要亲近一些。</br>　　当然选这三人，也不单纯是因为亲密，更重要的是他们要么驻扎在皇陵，要么驻地离得非常近。</br>　　如此一来，这些人无须调兵，就能起到拱卫王府眷属的作用。</br>　　射出最后一箭，再度命中靶心后，朱景洪笑着说道：“好了，今天还不错！”</br>　　“殿下神射，着实令臣等望尘莫及！”</br>　　“臣跟殿下这么多年，每次得见殿下之神射，皆心感震撼……”</br>　　“殿下怕不是武曲星下凡……”</br>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朱景洪夸到天上，听得朱景洪都觉得腻。</br>　　坐到了交椅上，朱景洪摆了摆手，接过余海递来的茶杯后，方对左右道：“行了，满嘴顺口溜，你们何不卖艺去？”</br>　　“天色不早了，各自回去吧，这两天办好差事就行，别总往我这里跑了！”</br>　　见朱景洪神色郑重，在场几人便不敢怠慢，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后，才各自告辞离开去了。</br>　　“如今……就等着大戏开始了!”朱景洪叹道。</br>　　又在原地坐了一阵，当他打算去享殿给皇后上香时，却有宦官来禀说陈云泰求见。</br>　　陈云泰极少亲自来见，何况眼下朱景洪还在城外，这个时候找来必定是有大事。</br>　　于是朱景洪吩咐道：“叫他过来！”</br>　　没一会儿，陈云泰被领了进来，然后便向朱景洪行了大礼。</br>　　“说吧……何事！”</br>　　“殿下，臣下属有一小旗官，查到翊卫司东安门千户所白莲教线索，牵扯甚大臣不敢妄加处置，故来请殿下的示！”</br>　　朱景洪敏锐抓住了问题所在，但还是问道：“说说你的想法！”</br>　　“此事臣以为……”</br>　　陈云泰开始陈述自己想法，等他讲过一遍后，朱景洪发现和自己所虑差不多。</br>　　“你认为……如何处置为好？”</br>　　“臣以为，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他坏事，干脆杀了一了百了！”</br>　　对此朱景洪没有接话，而是说道：“刚才你说，或是可能被人试探，东宫无此必要，最有可能是睿王府，你说是不是？”</br>　　在这种正事上，陈云泰不会做应声虫，仔细思索后方点了点头。</br>　　“正是！”</br>　　站起身后，徐徐往前方宫门走去，朱景洪说道：“睿王府跟咱们一样，肯定也不想事情败露，所以若此人不是他们安排，就一定会将其灭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