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拨动蝴蝶的翅膀

    乔七七的一生，宛如漂泊无依的秋叶，在风中旋转着被抛来抛去。当他还是稚嫩的孩童时，在乔祖望家的屋檐下，或是寄居在二姨魏淑芳的寒舍，他的身影总是孤独地嵌在那疏离的背景里，如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中的一抹灰色。他渴望融入，却总被忽视，仿佛他只是一道透明的影子，只能默默地看着世界从身边流转。</br>　　每当乔七七小心翼翼地试图引起家人的注意，他那怯懦的眼神，就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孤寂与无奈。但唯有一个人，表哥齐唯民，他眼中的乔七七是真实存在的，是他心中那份柔软的牵挂。然而，这份过度的保护，有时却像一道厚重的墙壁，将乔七七与外界隔绝。</br>　　每当乔七七不慎闯祸，齐唯民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他收拾残局，即便乔七七已经步入中年，齐唯民依旧如此。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让乔七七在成长的道路上始终无法独立行走，他的婚姻，他的家庭，都在齐唯民的庇护下显得苍白无力。</br>　　齐唯民的过度保护，让乔七七失去了与外界沟通的能力。他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不敢面对现实的残酷。他的内心深处，或许也曾有过挣扎与渴望，但最终都被恐惧与无助所淹没。他看似正常，却早已失去了与世界对话的勇气。</br>　　齐唯民看着乔家的孩子们，心中充满了对乔七七的怜悯与疼惜。他恨不得将乔七七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他免受任何伤害。但这种过度的保护，却也让乔七七失去了成长的机会。</br>　　对于这种溺爱，叶晨是极其不赞同的，他苛责的话语让齐唯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默默的把七七从腿上放了下来。</br>　　乔七七未觉察到什么，还在朝着齐唯民伸出双臂，奶声奶气的说道：</br>　　“阿哥，喂饭。”</br>　　乔家的几个兄妹在小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都不由得趴在门框上朝堂屋看去，脸色有些古怪。叶晨表现的有些冷漠，对着乔七七说道：</br>　　“多大的孩子了？吃饭还要别人为？自己吃，要不然就饿着。”</br>　　齐唯民一阵不适应，因为他宠七七早就已经成为了习惯，现在见到叶晨待七七这么冷漠，他心里很不舒服，对着叶晨说道：</br>　　“一成，七七还小，就算是学着吃饭，也要一点点看看来，哪能立刻就学会的？”</br>　　叶晨哂笑了一声，撇了眼齐唯民，然后说道：</br>　　“唯民，你也不是没有过弟弟妹妹，唯义和小雅你也是这么宠着长大的吗？看看七七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吗？你对他太娇惯了，反倒是让他在唯义和小雅那里受到了排挤，这才养成了七七受气包的性格。</br>　　你问问二强、三丽和四美，他们从小跟着我长大，什么时候用我抱在腿上喂饭了？七七都快让你给养成一个废物了，他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将来要是结婚了，你难不成还帮着他去洞房？”</br>　　齐唯民被叶晨给损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至极。乔家的几个兄妹在二人对话的时候，没人敢插嘴，毕竟叶晨在家里的威信在那儿摆着。他们紧着往嘴里划拉着面条，匆匆结束了这顿晚餐，然后对着叶晨说道：</br>　　“大哥，我们吃饱了。”</br>　　等到三小撤干净了，齐唯民对着叶晨问道：</br>　　“一成，我妈说她送七七回来的时候，把药都给送回来了，你给七七贴膏药了吗？还有口服的罗红霉素，你给七七吃了吗？”</br>　　叶晨慢条斯理的把饭吃完，也没搭理齐唯民，反倒是对着小屋唤了一声：</br>　　“二强，把七七抱到屋里去，三丽，去烧壶水，待会我帮七七敷腿。”</br>　　齐唯民见到叶晨直接无视了自己，不由得气结，扒拉了一下叶晨，对他问道：</br>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啊？”</br>　　叶晨打开了齐唯民的手臂，然后对着齐唯民说道：</br>　　“齐唯民，你这些年的书是白读了吗？不知道是药三分毒，是不能乱吃的吗？连七七什么病都没搞清楚，就在这里跟我嚷嚷，怎么，觉得我好脾气会惯着你？”</br>　　齐唯民感觉自己今天诸事不顺，回家时老妈把七七送回了乔家，到乔家看望七七，却又被叶晨给一通教训。虽说他平日里是温润如玉的性子，这时候也有些热血上涌，大声对叶晨说道：</br>　　“我怎么没搞清楚？我妈带着七七去到儿童医院复查去了，大夫说七七是小儿麻痹。”</br>　　叶晨被气乐了，他站起身来对着齐唯民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小屋，将七七在小竹床上放平，然后指了指七七的腿，对着齐唯民说道：</br>　　“你找的是什么蒙古大夫？连小儿麻痹最基本的症状都没搞清楚，就敢给人开方子了？小儿麻痹会出现肢体肌肉萎缩无力和髋关节挛缩屈曲的现象，真要是小儿麻痹，七七的这条伤腿会明显变短，可你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瞧，七七的这条伤腿明显要比好腿长出一截来。</br>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七七摔了一跤后，髋关节脱臼了，也就是咱们老百姓所说的掉环了。结果我听七七说，你跟二姨还让他不停的蹬瓶子活动，换作是你，脱臼了这么疼的情况下，你还活动的起来吗？</br>　　胡搞瞎搞，让你们这么折腾，七七本来没事儿，也折腾出事儿了，他现在脱臼部位因为不停的活动导致的肿胀，再这么乱来下去，髋关节就该积水了，那时候这条腿才真是废了呢。”</br>　　齐唯民听得一阵头昏脑胀，他瞪着叶晨，然后说道：</br>　　“你在这儿跟我胡扯什么呢？你难不成比医院的大夫还厉害？”</br>　　说罢，齐唯民挤开了叶晨，俯下了身子，对着七七说道：</br>　　“七七，来，阿哥背你去医院。”</br>　　叶晨啼笑皆非，他已经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给齐唯民解释七七的病情了，结果没卵用，人家根本就信不着自己。最终他无奈的叫住了齐唯民，从兜里拿出了一沓钱，数出了二十块，然后说道：</br>　　“你去医院我不拦着你，不过把钱带足了，到时候多退少补，回头找我。不过有一点，看完病把七七给我送过来。”</br>　　齐唯民看着叶晨把钱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气哼哼的没再多说什么，背起七七，甩开了大步，直奔医院而去。</br>　　齐唯民白天上学的时候，专门跟班级里要好的同学，因为七七的病情打听过，他妈妈在儿童医院做清洁工，她说有个姓卫的老医生，很有本事，专看骨科。</br>　　齐唯民再次来到儿童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没了白天的繁忙了，不过走廊里还是飘散着消毒水的气味，齐唯民挂好号，然后对着问讯处的护士问道：</br>　　“护士同志，请问哪里可以找到专看骨科的卫医生？”</br>　　小护士瞟了一眼齐唯民，懒洋洋的问道：</br>　　“大晚上的你找卫医生干嘛？”</br>　　齐唯民陪着笑脸，非常客气的对护士说道：</br>　　“我弟弟腿不小心伤到了，我听说卫医生的医术高明，想请他帮忙看看。”</br>　　护士挑眉看了看跟个树袋熊似的趴在齐唯民背上的乔七七，然后冷漠的说道：</br>　　“卫主任现在带学生，不给人看病的，再说了，你想见谁就见谁，那我们医院还要不要秩序？”</br>　　齐唯民一晚上一直挨怼，被怼到麻木了。他不死心的又满走廊转悠，问了好几个路过的护士，结果压根儿就没人有功夫搭理他。最终他只能是无奈的满大楼乱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