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爱”

    先前，两人都只顾着对方了，根本没关注殿中的情况。
    此时冷静下来，她们才注意到，这最后一殿中除了她们二人是鲜活的，其余一切皆血红如墨。
    大殿的正中央，一柄通体红色的长剑，哦不，应该说是残剑正静静地悬浮在一团灵气护罩之中。
    黎清潇脑海中蓦然闪过一副画面，她的父君丰羽大帝濒临沉睡前曾与她说，“潇儿，收好这柄剑，未来修罗族能否复兴便看它，也看你了。”
    她当时十分疑惑，问那柄剑到底是做什么的，父君却只是摸摸她的头说，“潇儿，别着急，时候到了，一切你自会知晓。”
    黎清潇缓缓伸手，径直穿透血红的灵气护罩握住了那柄剑，她伤感道：“阿离，这柄剑似乎对我有些重要。”
    徐忆离不带一丝犹豫地说，“那你将它收起来吧，你身上可带有封存法器的禁制长盒？没有的话便用我的吧，我正好有。”
    说着，她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一个禁制盒递给了黎清潇。
    黎清潇伸手接过，笑道：“好。”
    殿门外，诸族生灵皆焦急等待着，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轰门。
    咚咚咚！
    徐忆离狠狠刮了一眼殿门，忍住了叫骂的冲动。
    然而～
    咚咚咚！
    轰门声再次传了进来。
    她忍无可忍，十分暴躁地一脚踹开了殿门，“狗叫你爹，给我死！”
    话罢，她杀气腾腾地提剑冲了出去。
    而为了让她顺利发泄，黎清潇甚至悄悄配合着她在她踹门前一瞬收了结界。
    徐忆离的状态似乎依然不太稳定，除了自己，她对谁都没有一丝多的耐心。
    黎清潇又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心中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此行过后还是好好问一问她在那片空间中发生了什么事吧。
    殿外，徐忆离脚踩凌形虚影一个猛冲毫不留情地斩向了那些轰门之人。
    杀剑式，流影光刃！
    噗！
    是人头落地的声音，徐忆离紫瞳中一片冷漠与疯狂，提剑再次连斩！
    叮叮叮！
    轰门的天骄们终于反应过来，忙以法宝抵挡，但无数锋利的剑芒却斩得他们连连后退。
    “果然是个疯子！”
    被她的剑照顾到的生灵们皆啐了一口。
    这次变成了观战人的虹霖妖仙心中突然就舒坦了一点，这么多人受难总好过他一个人受难。
    楠琼站在墙角又嗑起了瓜子，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月卿和徐忆离之间果然不简单。”
    她闲适地靠在墙边，“还从未见过一贯冷静自持的徐仙子这么发疯呢，好看，爱看，最好多发点疯。”
    玄初的目光则瞥向了月卿仙子，她的眼神始终落在徐忆离身上，无奈又纵容。玄初不由笑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卿仙子终是为一人掉落凡尘了。
    终于，徐忆离亲手杀光了所有轰门之人后，冷着脸走回了黎清潇身边。她看向她时，目光一瞬转变，变得依赖而专注，她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声道：“脏了，还有点疼。”
    黎清潇顾忌她此时的状态，毫不犹豫决定顺她的毛，她持过她伸出的右手，温声道：“别怕，擦一擦就好了。”
    她掏出手帕轻轻替她擦拭着，并笑问她道：“知道手会疼，为什么还要动手杀他们呢？”
    徐忆离霎时竖起眉毛，满眼戾气，“他们很烦！”
    黎清潇立刻安抚她道：“好了，杀了便杀了，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别生气。”
    玄初五人听得牙酸，决定继续装空气。
    听得清清楚楚的诸族天骄们：“……”
    不是，他们是什么低贱的畜生吗？说杀便杀，关键是他们还不敢反抗，真是气煞他们也。
    徐忆离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听到黎清潇安抚的话，她霎时眉开眼笑，“嗯，我不生气！潇潇，我们回去吧！”
    黎清潇也跟着笑了，“好。”
    被彻底忽视的玄初五人：“……”
    楠琼不淡定了，瞬间将手里的瓜子丢掉，大声地咳了一声。
    黎清潇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走了。”
    玄初五人忙点头，屁颠屁颠地跟在她们二人身后离开了。
    两日后，黎清潇领着徐忆离等人离开红莲秘境，回到了人族驻地。
    此时，徐忆离正盘坐在玄机屋中的床榻上，正闭目养神。
    她还记得她承诺过黎清潇，要竭力助她走出这片暗海之域的，既然说了，那便一定要做到。
    徐忆离轻轻触了触眉间被隐藏的白色曼陀罗华，金光一闪，神识便遁入了另一个空间。她的师尊狐狸仙神通广大，一定知道如何破局的！
    桃花树下，狐狸仙依然万年不变的品着茶，看着书。见徐忆离来了，她先是一笑，渐渐地，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梢微微拢起，“阿离吾徒，仅仅两月未见，你身上的暴戾与杀气却至少增长了十倍，这两月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徐忆离一见到自己最为亲近的师尊及长辈，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
    她低垂着眸子，不发一言地在她身前跪坐下来，并将脸埋在了她的腿间。
    狐狸仙心中一惊，她平日一本正经，不爱哭也不爱笑的小徒弟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颓丧又委屈地找她寻求安慰？
    她心中不解，却没问，只抱着她的脑袋轻轻安抚着，轻轻地揉着她的头，任由她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
    良久，徐忆离才缓缓抬头注视她的师尊，见狐狸仙一脸温柔的担忧神情，她低声唤道：“师父。”
    狐狸仙抚摸着她的头道：“阿离，你还小，还尚在可以哭，可以犯错的年纪，心有疑虑实乃稀疏平常。若心存疑虑或不安，皆可来找为师，不要藏着掖着，时间久了，终有一天会彻底爆发的。”
    徐忆离在狐狸仙风轻云淡的话中得到了肯定与自信，她目光信赖的盯着她，“师父，弟子确然心存困惑，望师尊解答。”
    狐狸仙笑了笑，一面春风细雨，渐渐淡化着徐忆离身上的暴戾与杀气，“且听徒儿讲讲。”
    徐忆离跪坐在她身前，缓缓将近两月发生的事情与她的师尊娓娓道来，一丝不漏。
    狐狸仙的面容始终淡定，唯有听到月卿仙子黎清潇的相关内容时才会产生一丝波澜，远古修罗族神女这个身份不可谓不骇人与尊贵。
    也难怪徒弟会如此迷茫和不安，换作是她在徒弟这个年纪，也不会做得比徐忆离更好了。
    徐忆离直视师尊的眼眸，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我承诺过要竭力助她逃离这里的天道，师父可有办法？弟子请求师尊指点！”
    话罢，她重重地将头磕了下去。
    狐狸仙轻轻叹了叹，“阿离，你先起来吧。”
    徐忆离不依，执着道：“弟子请求师尊指点！”
    闻言，狐狸仙无奈道：“阿离，为师不是没有办法，但你实力尚且低微，这些方法都不适合你。怪……便怪你们相遇的时机不对吧！”
    徐忆离心中一痛，倔犟地摇头，“师父，你既有办法，便都一一告诉我好不好？不试试又怎知不行呢？”
    她害怕她只有这次机会，怕她在天道的追溯下，将有关黎清潇的一切全都忘掉，那时的她该如何兑现承诺？
    她从前天真的以为，现在的她实力不够没关系，未来等她变强了，她依然可以回来解救黎清潇，但混沌空间中发生的一切却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在那里，她尚且会忘，走出暗海之域后又当如何？
    狐狸仙的声音严肃了些许，“徐忆离，你可知违背天道的后果？你会死的！整整九九八十一道神霄天雷，哪怕蜕凡境的修士也受不住九道，何况是你！你的修为才筑基初期，确定要去送死吗？你不怕吗？”
    徐忆离坚定地摇头道：“弟子不怕！”
    狐狸仙点点头，又问：“好，那我再问你，你为她如此违背天道，若有一天嗜杀成性的修罗族重见天日，导致整个世界生灵涂炭，你也不悔？”
    徐忆离笑了，她又给狐狸仙磕了一个头，才道：“弟子不孝，让师尊烦忧了，但是师父，弟子不悔！弟子早已以自身之道为代价，许下了天地誓言，弟子……早就回不了头了。”
    而且，她相信黎清潇！所以，哪怕背下惊天因果，她也认了。
    狐狸仙骤然一惊，眯起眸子看着跪在她身前的小徒弟，她方才说什么？她竟然发了道誓？看来，她小瞧了徒弟对那修罗族神女的执念。
    她知不知道自己对那修罗族神女黎清潇的情谊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友情？
    怕不是友情早已变质，变成了爱！
    道誓啊！谁能轻易为他人而许？
    狐狸仙又悄悄叹了叹，看徒弟的模样，不像是意识到了的。
    罢了……
    不是上天早就注定的缘分，又怎会仅仅两月便能让她这冷心冷情的徒弟心甘情愿地以己身之道为代价发下天地誓言呢？
    狐狸仙似妥协般又叹了口气，将徒弟扶了起来，“起来吧，为师答应尽力帮你了。”
    徐忆离惊喜又无措地看着师父，眼眶湿润，“师父，谢谢您。”
    狐狸仙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傻得可爱。”
    果然是她的徒弟，连性情都随了她，决定好的事就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犟得厉害。
    话罢，狐狸仙手中光芒连闪，一个又一个玉简出现在她手中，“这些都是有关打破时间闭环的方法和有关天霄神雷的记载，拿去看吧。只可惜为师只是一缕神识，无法帮你，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靠你自己了。阿离，既然决定了，便全力去准备吧，活着回来见我。”
    徐忆离用力地点头道：“师父，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弟子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狐狸仙挥了挥手，“去吧。”
    徐忆离又看了师父一眼，才抱着一堆玉简离开了。
    曾经，她被困于轮回之中受苦受难时无人相帮，多么的绝望，她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黎清潇的身上。
    这一次，她要与老天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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