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啖其肉，饮其血

    白薇再次调整方向去了地牢。
    地牢内，赵副将负责监管朱有福和张望。
    此刻，两人躺在地牢的杂草堆中，身上有不少伤痕，一看便知道那是刑讯逼供留下的痕迹。衣衫破败，隐隐有血，头上也不知何时沾染了地牢中犯人用来睡觉的干草，潦倒狼狈，早已没有了往日风光的模样。
    狱卒送饭来了，两人却只有一份。
    两人连忙奔了上去，去抢饭。
    身材瘦弱的朱有福怎么可能抢得过身材壮硕魁梧的张望。
    张望直接将他撞飞，将饭占为己有。
    朱有福大声道：“张望，给我留一点，留一点，我也饿！”
    张望根本就没有理他，继续大口的咀嚼。
    朱有福立刻上前扒拉，阻止他继续吃：“我可是县令，我命令你不准再吃了。”
    张望直接伸手，将他推倒在地：“都这个时候了，还耍什么县令威风呢？这顿吃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下顿，凭什么让你。”
    更何况，这点东西他连牙缝都不够塞。
    朱有福气得不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米粥，馒头和青菜全部都进了张望的嘴巴，半点也没剩下。
    他打不过张望，最后看向了拿着盘子已经走远的狱卒，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当差的，为什么只有一份，我们两个人呢！”
    整个地牢内，没有和朱有福同流合污，作奸犯科，或是走后门进来，只拿钱不做事的狱卒也没剩几个了。
    而眼前这个，便是为数不多的人其中的一个。
    “呵，两个人一份你们还嫌少？你可知道你当县令的时候，这地牢中的犯人吃的是什么？”
    朱有福微微一愣：“什么？”
    狱卒冷冷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怨恨：“你为了榨取钱财，这地牢里的犯人每日只给一顿稀饭，连咸菜都没有。而你手下的那些人，也效仿你，想要从里面榨取钱财便干脆不给犯人吃饭，让外面的人送吃的进来，送一顿饭，他们扣三五文，以此牟利。
    有的不少冤进来的犯人，有没有家人打点，根本都来不及过堂，就活活饿死了，他们若是能够吃上你现在吃的这些，又何至于此。还有那些家人送钱进来，狱卒见他们条件不错，更是制造伪证，希望人家在地牢多关几年，以此牟利。”
    我甚至看过有人为了活下去，啃关在同一个监牢中人的。那个人，最初只是被咬掉手臂上的肉，然后是腿，耳朵，鼻子……吃了半个月，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还有发臭的内脏。”
    那时候的地牢，就是人间炼狱。
    听着这骇人的话，朱有福瞪大了眼睛，可让他真正恐惧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明显的恨意：“这，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可没让他们做到这样！那是他们自己贪婪！”
    这话一出，狱卒的表情非但没有好一点，反而更是危险可怖：“上行下效，你贪腐，你养出了一堆和你一模一样的下属，怎么和你没有关系？”
    朱有福见反驳不过，终于怒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那么伟大，那么善良，你当时也没救监狱里的那些人！”
    狱卒听见这话，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
    痛苦的往事再次被唤起。
    其实，当时也很是不舒服，想要去救人，所以偷偷给一些罪名很轻，还未提审，有没有家里人来送饭的一些人吃的。
    他记忆比较深刻的是其中有一个小男孩，五六岁的年纪。
    父亲在他刚出生不久就死了，母亲艰难带着他摆地摊卖面条长大。
    可因为峄城的税很重，他们过的一直都很艰苦。在去年冬天的时候，母亲积劳成疾，最后病死在了一个雪夜。
    那孩子就沦为了孤儿，无依无靠。
    因为有一天饿极了，就偷了一个馒头，被抓到了地牢中。
    判了监禁三个月。
    他对他生了怜悯之心，希望他能撑过这三个月，甚至想过这三个月过后，他出去了，他便收养他。
    于是，悄悄的给他送一些吃食。
    那孩子很感激他，也跟他很亲近。
    可这一切，却被牢头发现了。
    牢头不仅辱骂他，还打了他，也打了那个孩子。
    因为在那些眼中只有钱和利益的人心里，如果他偷偷给那些犯人吃了东西，他们原本就不富裕的家人便会觉得地牢再怎样都不会将犯人饿死。
    便不会再送饭，他们哪里还能从中获利。
    他被打重伤的那三日，他根本爬不起来。但是在他醒了的第一时间，便是跟他的妻子说，想要将那个可怜的孩子带出来。
    妻子通情达理，又善良心软，拿出家中存的一些积蓄，带着两个小舅子，去地牢交保费，将孩子换出来。
    他躺在床榻上翘首以盼。
    却没有盼到那个孩子，只盼到了一个噩耗。
    原来，在他被打伤送回来的时候，那孩子觉得是他连累了他被打，太过难过自责，竟然选择在监牢中将自己活活撞死了。
    那时候，他心如死灰，大病一场。
    等到醒来之后，也开始麻木，觉得这个世道或许就是这样吧。
    直到白将军等人到来，将这两个罪魁祸首送进地牢，送到他手中！
    “朱有福，你得感谢白将军，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看你曾制造出来的地狱。”
    若非是白将军交代，需要这两人需要或者在刑场当着所有受害者家属的面执行凌迟，他真想在这里不给他们两人吃喝，然后看他们两人到底谁先吃了谁！
    朱有福吓得跌坐在地，要不是因为这两日没怎么抢到吃喝，一准又要吓的尿湿裤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副将来了。
    狱卒见赵副将来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赵副将，可是白将军请来圣旨。”
    赵副将满脸笑意：“正是，劳烦牢头将人带去刑场。”
    狱卒试探道：“可是凌迟？”
    赵副将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
    这话一出，朱有福和张望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吓得翻白眼晕了过去。
    刑场上，白薇坐在高台上，宣读欧阳明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峄城城主朱有福，身为朝廷命官却欺压百姓，强占民女，为虎作伥……赐凌迟！全城百姓，若是愿意皆可参与，以泄心中怨愤。更可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读完圣旨，便对赵副将道：“将人带上来！”
    赵副将双手一合，威严庄重的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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