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许氏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耽误？”许氏轻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
    “当年砚书为了救她，体力不支落水。她被救后，反倒躲进了假山，耽误砚书。砚书被救起来时，已经没了气，险险救活，也伤了脑子。人也成了残疾，侯爷，砚书多么聪慧的孩子，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他当年惊才艳艳，满京谁不称赞他！”许氏只替儿子不值。
    “小姑娘落水不是故意的，她躲起来也是害怕。砚书的事已成定局，难不成还为了此事，与同僚生间隙？湘娘，我在朝堂上举步维艰，你也替我想想。”
    成婚后，她感觉到陆曙文的冷落，便时常逼着砚书学习。
    几岁的砚书就心疼母亲，通宵达旦的看书，熬的眼睛通红，只为了在父亲面前给她争脸面。
    许氏嘴角耷拉着：“谁也没资格替砚书说原谅。”
    “谁说原谅，谁也去池子里溺着，跟我儿一样的处境才能感同身受。”许氏语气淡淡。
    陆曙文眉头轻蹙，只觉温柔贤淑的夫人，变了。
    不再事事以他为尊。
    想来，这段时日冷落她，心里存着气，故意要引起自己注意呢。
    陆曙文看了眼动怒的母亲，轻轻摇了摇头。
    “好，湘娘不原谅，便不原谅。”他轻轻拍了拍许氏的手。
    没一会儿，许氏便以忆棠喂奶为由，退了出去。
    临出门时，听得屋内轻声道。
    “非要你过去，出了这么大的丑，现在可好？乖孙可吓着了？”老夫人满口的亲昵和牵挂。
    少见的多了丝不满。
    许氏脚步微顿，登枝也听得此话，不由气红了眼睛。
    “大公子还在府上躺着呢，她们倒还，还记挂着外头的……”
    “慎言！”许氏扫了一眼左右，登枝才闷闷不乐的闭嘴。
    “小公子呢？”许氏捏了捏眼角，不由问道。
    身侧的丫鬟出来禀报“今日休息，小公子定然在汀兰苑看书呢。”
    许氏便带着几人往汀兰苑而去。
    垂花门外站着个小厮，小厮远远瞧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当即往屋内跑去。
    【小厮要去报信啦】
    【我那好哥哥，正在干好事呢……】小忆棠挥舞着爪子，一脸的兴奋。
    许氏脚步瞬间加快：“拦住小厮。”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冲上去将小厮踢翻在地，押在地上不得动弹。
    “瞧见夫人，为何慌慌张张跑路？”登枝怒声道。
    小厮哆哆嗦嗦，一脸焦急，许氏也不说话，抬腿直冲冲入内。
    走在门外，就能听见压抑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开大开大……”
    “大大大！”
    被押着的小厮面色铁青，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登枝要去敲门，许氏抬手一拦，哪里还顾得上世家主母的派头。她如今只是一个气疯了的母亲。
    一抬脚，就将大门踢开。
    “要死啊，吓着小爷要你们好看！”
    “是谁找死呢？当心爷……”陆良辰一手抓着骰子，一手抓着钱，双眼赤红，俨然有了几分赌徒的架势。
    他一抬头，便见面色阴沉的许氏正冷冷的看着他。
    啪嗒。
    骰子滚落到地上。
    陆良辰原本赌红了眼，此刻瞧见许氏，理智霎时回笼。只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面色煞白。
    陆良辰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身形微微颤抖。
    身后跪了一地小厮。
    许氏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都几乎被抽离了空气，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你……你……”许氏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若不是忆棠，她到底要被瞒多久？
    “夫人……”登枝吓到了。
    “小少爷，您糊涂啊。”饶是映雪都惊呆了，才八岁的孩子，竟然赌得上了头。
    “赌多久了？”许氏声音都在抖，登枝扶着她，她才勉强坐下。
    陆良辰哪里见过母亲这般模样，母亲失望又震惊的眼神，几乎让他无所遁形。
    他带着哭腔开口：“娘，是儿子错了。儿子只学了三日。”三日前，面色红润的小少年，此刻眼眶发黑，嘴角干的起了皮，连素来清爽的头发，都透着一股灰扑扑的颜色。
    “你贪玩好耍，你顽劣不堪，娘念你年幼，从不与你计较。可你小小年纪，怎能沾惹赌博？”
    “这害人的东西，你怎么敢！”许氏近乎咬牙切齿。
    “到底谁教你的？”许氏气得心口发麻，　他身边两个小厮，两个书童，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啊。
    角落里，一个被捆住的小书童呜呜道。
    嘴里还塞着一团毛巾，觉夏当即上前给他解绑。
    小书童头发乱糟糟的，当即跪在地上：“夫人，是青语和青言。”
    “那日小公子兴致勃勃回来念书，一直到深夜颇有些劳累。青语便以放松为由，教小公子赌博。”
    “青言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又不赌钱，只是放松玩玩。”
    “小的劝慰公子，青语青言哄骗公子，把奴才绑了起来。”
    陆良辰身边两个书童，两个小厮。
    青语青言能言善辩，又识字，便留在跟前做书童，引导陆良辰向学。
    两个小厮清风和清书便打理起居，贴身伺候。
    这两个书童，是老夫人赐下的啊！
    “来人，把这两个背主的东西杖毙，以儆效尤！让全府下人，看完全程方可离开！”许氏大度，从未如此动怒过。
    两个书童被堵了嘴巴，直接拖了出去。只能用眼神祈求的看着陆良辰。
    陆良辰想求饶，三岁起，这两个书童便跟着他，已经是不可缺少的玩伴。
    【这俩人，一点也不无辜啊。从小就带着使命来三哥身边，一切只为了养废他。】
    【带他赌博，带他逃学，带他辱骂夫子，把三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啊。】
    陆良辰愣愣的，仿佛傻了，听得这话，嘴边的求饶瞬间咽了下去。
    许氏肃清了陆良辰身边的所有仆从。
    “清书，清风，这次你们做的很好。从本月起，月银翻倍，替我好好看着良辰。”许氏又让人取来五十两银子，以作嘉奖。
    陆良辰失魂落魄，许氏一眼都没看他。
    “让所有下人，去德善堂外看杖毙。”许氏目光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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