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期待的目光

    也先的决定虽出于万般无奈，但战场形势显然告诉他，一味的正面进攻会带来极大的伤亡。而大明朝士兵的精神状态，使也先坚信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战意。随着命令下达，整个骑兵部队如释重负般开始撤退。
    城墙上，守军目睹此景，激动得欢呼起来：
    “敌人逃走了！”
    “逃走了！”
    呐喊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胜利的狂喜，尽管面对严重的人数劣势，他们还是挡下了瓦剌最精锐的骑兵两次猛烈的冲击！
    望着那些骑兵远去的身影，人群中已有不少人流下了悲愤的泪水。
    石亨的目光愈发炙热，他的眼里满是对城墙下士兵们受创画面深深恨意。
    他不仅仅是恨瓦刺夷族，还恨朱祁镇!
    眼前的一切灾难，源头竟来自那位深藏祸心的君主朱祁镇。
    “行动起来。”
    石亨凝视下方战局，忽然对旁边守卫下令：“让尚能活动的兄弟将伤者抬回去救治。”
    他在战场上看到了王顺那支断成两截，胸口尚有鲜血流出的战甲。
    更多的相识铠甲倒在一旁，惨不忍睹，还有一些战马践踏的肢体。
    周围的守卫接到命令后神情黯然，点头同意，随即迅速展开救助行动。
    ...
    此刻，
    京城之中，
    身披龙纹战甲，朱祁镰握紧镇国宝剑立于高台上，严肃审视着底下的城防士兵。
    京城的守军总数达两万人，这次朱祁镰下令带走一万兵力，只留下三千名防守。
    这一万兵力中有四千火炮军，剩下的则以骑兵为主。
    朱祁镰并未阻止市民与锦衣卫一同观看这一出兵行动，反而是鼓励他们的参与。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
    百官站在朱祁镰身边，神情肃穆，仿佛沐浴在阳光下的龙纹铠甲展现出九条生动威猛的真龙。
    凌晨寅时刚过。
    军队整备完毕，高台的铜鼎开始熊熊燃烧。
    仿佛是连老天也为京师的状况心焦，强劲风吹动鼎内烈火，上下翻腾不定。
    众人都聚焦在朱祁镰身上，期待着这位天子的身影在他们的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
    “陛下，一切已备好！”
    不久后，在于谦的提醒下，朱祁镰猛地睁开眼，凝视周围拥挤的人群，他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提起剑站立而起。
    一股强烈的气场在瞬间释放。
    “吾皇圣躬！”
    随着于谦第一个跪拜下去，朝堂大臣、兵马、以及附近的民众几乎在同一时刻，整齐如仪的跪倒在地。
    “我等恭祝吾皇！”
    洪亮的欢呼声此起彼伏，震撼人心。
    朱祁镰面无波澜地观望着这一幕，内心平静无澜，他举手示意：“皆可起身。”
    德胜门外。
    朱祁镰从椅上起身，目光沉静而深远，凝视下方围观的人们。
    紧抓镇国剑柄，他深深地吐了口气，神色骤变，大声呼唤：
    “明朝的将士，和黎民百姓！”
    “今日！”
    “你们在此德胜门前，共同目睹这场盛典。”
    “或许你们想问，为何朕选择了这里，以及这突如其来的壮丽大礼由何而来。”
    朱祁镰的脸色严肃深沉。
    手中定国宝剑的龙纹与身穿九龙纹战甲的他们，在阳光照耀下如真龙复苏，绽放璀璨光芒！
    “朕即将揭晓！”
    “御驾亲征，朕已定下决心！”
    这时，朱祁镰目光一变，挥挥手，示意身边于谦将军。于谦立刻领会，接过战报走上前来，朗声念道：
    “四日前，瓦剌军突破紫荆关，直逼易州而来。”
    “我们承受皇恩，誓死守卫易州。”
    “没错。”
    “然而双方兵力差距悬殊，我等担忧无比。”
    “幸好天恩浩荡，将士们视死如归，拼死一搏。”
    “经一夜激战，我们终于击溃敌虏……”
    “石将军受伤多重，身中三刀一箭仍率军浴血奋战，即便易州守卫损失惨重，亦毫不后退……”
    ……
    于谦表情沉痛庄重，言辞中饱含钦佩。
    他的话语振奋人心，周围一时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心中都燃起战斗的记忆与悲伤的景象，耳边尽是城池下战马嘶鸣、勇士陨落的声音。
    寒风吹过，铜鼎内的烈火随之摇曳，烟雾翻腾弥漫。
    德胜门内外的气氛骤然凝重，似乎空气中都充满了哀伤的氛围。
    就在众人悲痛之际，一声稚嫩的哭泣打破了静谧，连婴儿都感受到了这刻的哀愁。那哭声虽小，却在此刻格外刺耳。
    让人惊讶的是，无人对哭声多加注意，反而女人低泣声也渐入人耳。男士们紧握拳头，浑身颤抖，目光炽热……
    每一颗心都在共鸣。无需亲身战场，也能感受到这场战斗的艰苦与伟大。
    最令人欣慰的是，他们赢了！
    随即，战报宣诵结束，朱祁镰默默立在一边，凝视着手下和黎民，待于谦念完后接口说道：
    “我中华勇士英勇无比！”
    “朕，无比自豪！”
    “可我能看着他们的付出一直继续吗？”他的话声越来越大！
    此问落下，瞬间，震天动地的回答传来：
    “不可！”
    “不可！”
    “不可！”
    一次次响彻天际的呐喊，不只属于万余精锐军队，就连无数百姓也加入了这沸腾的欢呼中，发出强烈的支持与肯定。
    “好！”胜利的喜悦化作洪流。
    在那一刻，朱祁镰的眼神骤然变得坚定而凌厉，杀气四溢，拔出了镇国剑，指向天际！他的声音也随之嘶哑，掷地有声：
    “今日之战。为己，为亲。必打无疑！吾当与尔等血洒疆场，共斗敌阵，直至胜利三度！斩他们主帅的首级，昭告天下我明军的赫赫声威！明之武勇，无人能及！”
    说完，朱祁镰浑身气势如山，怒吼连连：“明军威武！明军威武！明军威武！”
    每一声咆哮，如同滚雷一般，震动天地，不仅穿透整个京都，似乎连星辰也为之撼动。
    群众中的士卒齐刷刷举起手中利剑，对天空呐喊出坚定不移的回应，背后是万民再次整齐跪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心潮澎湃。风云为之变色，大风呼啸而过，但他们的心志却如砥砺磐石。
    面对这般景象，朱祁镰脸上无动于衷，再次沉喝一声，如同晴空炸雷：
    “皇上万岁！！皇万岁！！”
    这狂烈之风竟不能掩去他们的呼唤，反倒是增添了其决心的洪烈。朱祁镰深陷感慨之中，看着下方的民众缓缓放下手。他知道，久违的那个威猛不可挡的明军，归来！
    只要军队之志不衰，大明之基永不倾颓。尽管他的嗓音因激奋而沙哑无比，但却更显得坚韧与决绝。聆听这些呼声，朱祁镰缓缓从高台上步下，跃上早就等待的黑马。
    “江山如故，吾皇在世，大明不灭！”
    随着他的号召，狂风嘎然而止，大军浩浩荡荡，向门外进发……百官、万民皆在心中暗许，同赴战场。
    众人凝望黑马上英勇无畏的朱祁镰，心灵深受震撼，一时之间，德胜门外，只剩下马蹄之声，却不见其他喧嚣，满目尽是虔诚与期待的目光。
    不知是因为朱祁镰肃清了阉党并获得传国玉玺的缘故，尽管他即位时间不算长，然而民间百姓对这位天子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喧闹的人群之中。
    一位老者泪眼朦胧，浑身微颤，向着朱祁镰离去的背影连连叩首，并不住低声祈祷：“太祖、太宗在上，我大明尚有复兴希望啊！”
    同样的，人群当中。
    一名仅剩一只手的男子目光血红，仰望苍穹，高呼：“陛下！樊将军！您们的在天之灵看见了吗？我大明黎明已曙光初照！”
    他是那个曾经伴随过樊忠，一同追随宣德帝的沙场老兵，今天，他深深感受到了大明的昔日荣光再次涌现。
    同时此刻，在京师各处皆是类似情景再现。
    此时的天地之间，
    形形色色的人生百态，然而作为大明子民者，无论何等人物，皆是含泪望着那背影，眼中满怀深情。
    每踏过的土地，朱祁镰经过之地，百姓自发地排列在街道两旁，高呼：“陛下万岁！”
    面对这感人场面，朱祁镰心中颇受感触。
    实际上，他知道民众这般支持绝非无缘无故。
    他所拥有的一切背后，必有系统赋予的助力。但他仍被这朴实的人间真情感动。
    人心如此，焉能无胜！
    朱祁镰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但他选择了沉默，直接领军一路出城，向着前方进发……
    ……
    与此同时，在易州营寨。
    “大哥，如若再继续拖延，恐怕对我们而言没有益处了。难道我们要在这小小的易州被缠住？”伯颜帖木儿一脸愠色。
    对于易州这样的弹丸之地，本应是一击即碎的局面，但他们竟已耽误整整三天。
    这无异于对精锐瓦刺骑兵的奇耻大辱。
    “易州百姓同军队一体，这并非可以轻易突破的薄弱点。”尽管脸色阴郁，也先心中却保持着冷静。
    即便是此刻，他也没能理解，为何易州这样一个看似脆弱的地方，抵抗能力如此强大。
    不论是守卫者亦或是居民，他们的勇气与决心都超乎常人想象。甚至有个荒谬的想法闪现在他的脑海中：土木堡之战，真的不是大明的三大主力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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