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其实你可以碰到他

    皇子宫苑算是在皇宫最深处，比皇帝住的寝宫还要靠里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东霖国向来觉得年轻血液才是国家的根基，还有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年纪小的皇子和公主乱跑。
    毕竟除去还需要母亲和奶娘带着的奶娃娃，其他皇室在开蒙的年纪都是要搬到宫苑里去住的。
    这也是为了联络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住得近来往自然就多。
    但公冶知和公冶乐的出生时间非常尴尬，他们住进宫苑的时候，前面几个哥哥都已经有了职务，早就搬出去了；后面的弟弟妹妹呢，年纪又还太小，等弟弟妹妹搬进来的时候，公冶知已经展露出很强的预知能力，去了东霖帝单独赐予的宫殿，公冶乐则是没多久就去了元启国当质子。
    公冶知有空的时候还能和他们聚聚，但公冶乐可就是真的不熟了。
    这也是邵乐嘉非常庆幸的一点，大家都不熟，自然不怕被察觉到端倪。
    两人来到皇子宫苑的时候就感觉到里面气氛十分安静，没有想象中小孩子打闹的动静。
    周围候着的宫女太监更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父皇来了？”邵乐嘉问道。
    不远处的宫女点了点头，“是的，陛下让我们都在外面候着，自己去了花园，其他的小殿下和小公主也被叫走了。”
    “知道了，本皇子带霍姑娘去找父皇说点事儿，你们不要来打扰。”
    “是。”
    直到两人走远，霍妜才揶揄着笑道：“这皇子当的还挺像那回事嘛。”
    邵乐嘉嘿嘿一笑，“是不是有那种翩翩贵公子的感觉了？”
    “不，有那种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的味道了。”
    “......不和你玩了。”
    *
    绕过冗长的长廊，专门建造给皇子公主们的花园就在眼前。
    花园里准备了许多可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小到轻巧精致的玩具，大到秋千，要让霍妜来说的话，这简直就是个幼儿园。
    他们要找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此刻正静静地站在一棵盛开着的凤凰木下，火红的花穿插在绿叶之间，乍一看去犹如火红的烈阳，扎眼，惊艳。
    东霖帝的目光凝视着树上，仿佛透过那分叉的枝桠在看过去的景象。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晕开的忧伤和怀念。
    微风吹过的时候，树叶沙沙作响，开得娇艳显眼的一朵凤凰花毫无征兆的掉落，轻轻蹭着东霖帝的肩膀落在地上，就像是有人在身边无声的陪伴安慰。
    见此情景，东霖帝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的身影在这充满童真和无忧无虑的花园中显得孤独而凄凉，再生机勃勃美轮美奂的花也无法将他拉进美好的氛围里。
    霍妜的目光瞄向那棵凤凰木，唇角不动声色的扬了扬。
    别人都看不见，其实她也没看见，只不过可以感觉到那里隐藏着什么存在。
    原因无他，那存在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到无法显现出魂体。
    “父皇。”邵乐嘉小心的喊了一声。
    东霖帝第一时间微蹙起眉心，在转头看到是这个背井离乡去他国当质子的儿子后，不悦之色又收敛了起来，一开口和先前那温和的模样没有任何区别：
    “乐儿怎么来了？朕不是说过想自己静一静么，外面的人没告诉你？”
    邵乐嘉松了口气，就知道东霖帝对这个小小年纪就被迫出去当人质的儿子有很高的包容。
    他扯出一抹笑容，指了指身边的霍妜：“父皇，悦..儿臣是专程带霍姑娘过来帮忙的。”
    “什么忙？”东霖帝没反应过来，有些奇怪的看了霍妜一眼。
    “帮你和德福公公再见一面啊。”邵乐嘉直截了当。
    闻言，东霖帝整个人一怔。
    好半天他才动了动嘴唇，语气里仍有些难以置信，“还能见到吗？”
    先前公冶知跟他说过，这位霍姑娘除了是元启国摄政王的未来王妃之外，也是神女。
    但神毕竟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东霖帝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霍妜是个会法术的奇人异士罢了，更没有想过要见德福最后一面什么的。
    因为人已经死了两个月的时间了，尸体估计都已经腐烂的不像样，怎么可能还见得到呢？
    有些遗憾，永远都会是遗憾。
    但霍妜却肯定的点了点头，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当然能，你们做个告别，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为何这么说？”
    “因为他还有着牵挂，一直徘徊在这里呢，只有了却了牵挂才能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听到还有牵挂的时候，东霖帝就立马看向了前面的凤凰木，“他现在就在这里？”
    “是啊。”
    “那劳烦霍姑娘了。”
    东霖帝嗓音都有些发颤，态度甚至比之前在御书房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
    霍妜轻嗯了一声，丝毫不带客气的。
    她抬起手，指尖钻出一缕缕近乎无形的灵力，有目标的钻进了凤凰木那茂密的枝叶深处。
    顷刻间，眼前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
    天色仿佛一瞬间暗了下来，那浓烈毒辣的阳光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昏暗。
    说是昏暗吧，但又可以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不像真正的夜晚那样模糊。
    “出来吧。”
    随着霍妜话音落下，从树后缓慢的挪出一道身影，腰背佝偻着，可看上去并不算特别年迈，像是长时间弯腰低头导致的。
    即便还没有看清楚模样，光是从身形，东霖帝就已经认出了对方。
    “德福。”
    那树后出来的是一个穿着大总管太监的衣裳，脸上生着细长皱纹但还算清秀的男人，或者说男鬼。
    德福公公在发现自己能被看到了之后，眼神里先是露出一丝迷茫，随后渐渐有了光亮，试探着问道：“陛下？”
    东霖帝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三两步走上前，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许久都没有说出口，最终只是将手虚放在他肩膀的位置，假装拍了拍。
    霍妜很不适时宜的冒出来一句：“你其实可以碰到他。”
    她将阳气隔绝在外，又给德福加了一丝灵气，别说碰一碰，抱一起都没问题，而且对死人活人都没有影响。
    东霖帝：“......”
    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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