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雷神的决心（二）

    涵那恬淡的眼神，已经由淡然变成了茫然。
    她掌心的掌纹正在一寸寸消失，无相真炁能支配对方的命理命格，却要用自身的命来弥补。
    她已经彻底不在乎，为了达成自身的心愿，李涵是绝对不惜命的。
    周围的景物渐渐迷糊起来，杜风的声音冷冰冰传来道：“李涵，住手。”
    李涵的眼神一片模糊，淡淡地道：“别挣扎了天煞，我一定能够成功改写你的命格。”
    杜风漠然道：“刚才我从你记忆中读到一些东西，十四个分基地中的人形仙器一同飞升之时，仙界就会降临人间，对不对？”
    李涵咬牙道：“对，能阻止它们集体飞升的，只有雷神！当这件奇迹完成后，雷神李寒之名将传扬世界，世界古武协会、末日引渡会，都只是他的陪衬而已。”
    她的手又扬了起来，杜风冷哼道：“住手吧，睁眼看看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
    李涵倏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放眼所至之处全是漆黑，无声、无光、无风，只有那一整片死亡一般的寂静。
    她失声道：“这里是时间黑洞。”
    一句话吐出，李涵只感觉喉咙如遭重击，剧烈地咳嗽起来。适才昏沉状态下李涵并不觉得，此刻清醒了，才现在这时间黑洞里，说一句话都是极其费劲的事，如果不用全力稳住身形，自己随时可能被黑洞吸走。
    杜风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你如果不想我们都一起消失。就别动手了。”
    黑洞中彻底安静了下来，李涵收回了无相真炁，手抱住双膝，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杜风先开了口：“我们原本约定，共同取得马力扎地记忆，阻止仙界阴谋。”
    李涵坦然道：“骗你们的，要阻止马力扎的阴谋。我一个人就够了，用不着引渡会插手。”
    她的语音里带上了怅然，论力量，她也许还在杜风之上。可是要比较谋划策略，排兵布阵，她即使再练上一百年，也比不上诡计多端的柳天姬和小狐狸。
    杜风冷冷地道：“所以你始终不告诉我们关于分基地飞升、仙界降临的秘密。生怕我们毁了它们，抢了雷神的功勋？”
    李涵怅然道：“天煞能做到的事，雷神没有理由做不到！”
    杜风冷冷地道：“天煞杜风也做不到，要摧毁它们。除非引渡会合力。你曾经独力去摧毁过一个分基地，应该知道它们的厉害。”
    李涵不语，当时她只摧毁了三分之二地人形仙器就已精疲力竭。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摧毁的仙器。未完全破坏的部分还能互相组合再生。最后如果不是觉醒地唐情吸收了所有人形仙器组成魔笛。李涵恐怕已经丧生于那里。
    杜风的声音渐渐温和了些道：“二十年，不应该是二十三年前。我曾经见过你一次。”
    李涵冷哼一声道：“天煞也会扯谎？我今年才十五岁。”
    杜风淡淡道：“是我说错了，那时我见到的是女雷神，你很像她。”
    听到女雷神三个字，李涵的眼中蓦然掠过一道电光，声音却松弛下来：“我听我母亲说过你，她托我对你说，感谢你当年没有将雷神地事公诸天下。”
    杜风的声音里带着感叹：“雷神的运气不错，有个好妻子和好女儿。”
    二十余年前那一战依然记忆犹新，当杜风和李寒处于均势时，他的鼻端闻到强烈血腥味，紧接着无数类似灵体地东西浮游而来，轻易穿透了杜风的护身真气。如同千万厉魂齐哭的悲泣声，使杜风全身血气凝滞，几乎无法集中真气。
    周围数里内地岩石全部翻卷起来，形成如同花骨朵状地结构，把杜风裹在当中。
    那是必须一门一户死绝才能形成地断命**，这样大结构的断命**，绝无可能天然形成，为了造出它，不知牺牲了多少户人家地性命。
    愤怒的杜风就是在这时，用出了尚未完全参悟的一刀两断，一刀击倒李寒。
    李涵那永远静如止水的声音也起了波澜：“妈妈说，做人要恩怨分明，感谢你那时没有杀我爸爸，也没有揭穿他的事，但这些恩情，在我帮你回到九星级时，已经换得一干二净。我最精锐的手下，都已经转到了你手上。”
    杜风冷冷地道：“不用客气，我没揭穿他是因为不喜欢多话，而且那时我并不是不想杀他，而是杀不了。”
    他依然记得当时的情景，自己誓杀李寒，可是李寒的妻子跪在自己面前阻挡。
    杜风不是因为女人哀求就会束手的人，可他很快现件出人意料的事实，李寒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妻子，用得居然也是雷性质的真气，而且实力还在李寒之上。
    斗得精疲力竭后，杜风根本无力越过她的防守再杀李去。
    李涵默然道：“我父亲当年所犯的错，由我来弥补。”
    杜风冷冷地道：“你挂着你父亲的名头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事，要将他塑造成越末日引渡会的英雄形象，可他只是禽兽而已，禽兽如果要做越引渡会的事情，引渡会绝不允许。”
    李涵闷哼一声，眼里现出强烈的恨意道：“杜风，你才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禽兽！”
    她的左手又出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无相真炁，杜风却只是淡淡道：“这理由你自己也不信，害得你家破人亡的，是你的父亲李寒。”
    李涵那恬淡的表情已经不见，怒声道：“别以为我不会出手，我会杀了你的！”
    杜风漠然道：“决斗如何，如果我输了，我们会帮你摧毁十四个分基地，然后将功劳都记在雷神李寒头上。”
    听到这句话李涵又冷静了下来，问道：“如果我输了呢？”
    “那你就得帮我们摧毁十四个分基地，然后加入末日引渡会。”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公平，李涵沉吟了一会，突然怒道：“你又想坑我，这样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和你们一起捣毁十四个分基地，骗子！“
    杜风竟然语塞，他的确是想诓一下李涵，没想到李涵居然这么快识穿了。
    李涵连续哼了几声道：“我已经被你骗了两次了，天煞杜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传说中的天煞杜风是个货真价实的大骗子！”
    杜风漠然道：“传言中的杜风是什么？冷酷无情的杀人兵器？”
    李涵仰起脸，她已经习惯了时间黑洞中的黑暗，逐渐捕捉到了杜风的影子，扬手道：“我想也不像，否则那个叫杨影的女人，又怎会嫁给你。”
    杜风的语气慢慢转冷：“别以身边有多好的女人来判断，李寒那样真正冷酷无情的人，身边依然有女雷神那样的好妻子。”
    他的眸中亮起寒光：“可惜她最后却死在你那个卑鄙无耻的父亲手里。”
    李涵的脸色转眼变成苍白：“你刚才读了我的全部记忆！”
    杜风不语，在用斗转星移逆转无相真炁时，这奇怪的真气彼此交换了两人的记忆，李涵所有的回忆全数涌进杜风的脑海中。
    他想将记忆还给李涵，却被对方误解为在修改她的记忆，遭到了强烈抵抗。
    李涵面色惨淡道：“侮辱父亲者死！”
    她缓缓抬起双手，手臂划出无数奇异的曲线，就像蝴蝶翩翩飞舞时，振动的美丽翅膀一般。
    她掌上的掌纹渐渐消失，那些手臂划出的曲线痕迹凝固不散，最后形成两道翅膀粘在李涵身边，李涵掌上的掌纹，形成了翅膀上交叠交错的花纹。
    李涵的左掌由下方划起，斩向天空。
    她用的赫然是破穹绝技。
    破穹系列武技，与单纯的古武技完全不同，单纯的古武技只是招式，而破穹系列，却是创造古武技的心法。
    杜风眼也不眨地看着李涵，自己利用破穹的心法，自创出了破穹刀之翼，以雷神李涵的天分，用得也绝对是越了破穹十式之外的招式。
    能突破武神破穹十式桎梏的新破穹武技，绝对是恐怖到极限的东西。
    无声无息的时间黑洞内慢慢响起了雷鸣般的吼声，杜风的身体也在巨震下微微撼动。
    时间黑洞中只有吞噬和虚无，而如今李涵却创造出了声音。
    更恐怖的事情在生，无数撕裂声响起，完全封闭的时间黑洞竟然被李涵撕裂了。杜风已经无法看见李涵的身体，只能看见笼罩在李涵身边，那一层又一层密密叠叠的雷。
    李涵的形象，看起来就像以一双翅膀承载着风雷之力的巨型蝴蝶。
    破穹----雷神化身！
    日光通过缝隙刺了进来，李涵的力量还未完全展开，就已经将时间黑洞撕裂了。
    啸叫声起，斩神刀自动挡在了杜风的身前。
    杜风抓住刀柄，就看见无数闪亮的磷火从缝隙中飞了进来。
    那不是磷火，而是闪耀着的蝴蝶翅膀。
    黑暗中本来没有任何东西，黑洞的吸力，要将黑洞中的一切都传送至不知名的地方去。适才杜风和李涵没说一句话，都要付出极大的精力，才能将它吐出喉咙。
    可是李涵创造出的那些不知名蝴蝶，就像黑洞中的生命起源一样，创造出了一切。
    声音、光、气、暖。
    李涵将自己的生命，完全渡给了那些蝴蝶。
    那是李涵赌上性命的一式。破穹--雷光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