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凄凄满别情

    太行山非常大，这里只是太行山的一隅，这里并不在深山之中，只在巍巍太行的边缘，这里也没有崇山峻岭，那一起一伏的只能称做丘陵山岗，山岗之中有一个比较高大的，叫做平岗，当年令狐飞和司马傲便是在这平岗之上进行的武林争霸战，也正因为于此，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地方一下子名满江湖。明天笑天王和柳青也将在此争夺天下，他们之所以也选择了这个地方，我认为他们只是想追逐前辈的辉煌。
    平岗附近只有几个小村落，而现在却一下子涌来了众多的江湖豪客，时隔三十年，能再一次目睹武林争霸战，对于那些一辈子都没有这资格的人来说，无疑是另一种快乐。时隔百年，武林终于又可以产生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盟主，能够见证这一历史时刻，无疑也是一种荣耀。
    村小人多，几个村子根本就接待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在外露宿的人特别多，林间草地随处可见三五围坐的江湖豪客，生起一堆篝火，烤点野味，喝点美酒，淡论点天下大事，好不惬意。虽然时候已经晚了，但天色尚未黑尽，见到我，众人纷纷起身与我招呼，认识不认识的都拱手称我一声张少侠。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隆重的礼遇，真有些受宠若惊，回头想想，也难怪他们如此厚待，放眼天下，有资格向笑天王挑战的还有几人？
    我一边与众人寒暄，一边打听我的‘家人’，我想这么大的事儿，不管是我的那些老婆，还是我的那些长辈，他们都应该前来观战，很快就有人告诉我，他们都被我义父李云飞请到了三十里以外的神剑山庄。我不禁一拍脑门，我应该知道神剑山庄就在这附近，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带的地理，并不知道神剑山庄矩此多远。
    三十里虽然不近，可也不远，所以我决定立刻赶往神剑山庄。刚刚上马还没走出几步，迎面过来两个青衣少女，看装束我就知道她们都是柳青的手下，而且是翠烟门的弟子。她们来到我马前躬身施礼，“四师兄，掌门请您过去见她。”
    其实看到她们，我就知道一定是柳青想见我，不过我很诧异，因为她们是叫我四师兄，而不是叫我总护法，她们称柳青也是掌门，而非盟主。我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贺婉贞和上官明月，她们俩却极为配合地都将头扭向另一边没有理睬我。胜者为王败者寇，也许过了明天我就再也见不到柳青了，好歹夫妻一场，今天我应该去看看她。我点点头，对贺婉贞和上官明月道：“两位姐姐，你们俩先行一步，我去见见柳青。”
    她俩都平淡地点了下头，然后与我辞别打马去了。
    柳青的行营就驻扎在山坳里，营盘不大，看来她此次并没有带多少人来，我随便扫了一眼，出出进进的都是翠烟门和五毒教的弟子，一个其他门派的人都没有，就和一年前她刚刚接任翠烟门掌门时的情形一样。两个少女将我送到柳青的营前报了一声，从里传出柳青的声音：“进来！”
    我挑帘走进帐蓬，只见帐内已经摆好了酒席，柳青正面对着我独自坐在桌边，酒菜没有一点动用，显然她是在等我，见到我，她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示意我坐过去。一杯饮下，她才道：“我把彩虹盟解散了。”她言语之中透着许多无奈，甚至有些伤感。
    “为什么？”我只是配合地问了一句。
    “如果明天我胜了，我就是武林的总盟主，彩虹盟的那个盟主我也就不稀罕了。”她苦笑着道，“如果明天我输了，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归属。杨柳镇之难，彩虹盟内很多人都与笑天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们是从是逆，我不想制约他们。”
    是的，尤其是贺家，与笑天王仇深似海，想让他们以柳青的胜负来决定对笑天王的逆从是有很难，我默默地点点头。柳青起身走到我身边，取出翠烟门的掌门戒指戴在我的手上，道：“这个本来是我从你那儿抢来的，现在也还给你，以后，你就是翠烟门的掌门。”
    她给我的感觉就象是在安排后事，有说不出的伤感，所以我没有拒绝。也难怪她如此安排，满天下的人都认为笑天王会胜，我犹豫一下，道：“师姐，如果没有胜算，那明天就不要比了吧。”
    “假如有人让你取消与笑天王之战，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
    她点点头，“那就是了！”
    “可你和我不同，我与他有杀父之仇！”
    “人生能有几回搏？”她回到位子上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明日之战，不论胜负，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荣誉一种成就，巅峰之战百年能有几次？很多人想搏都没有机会！因为他们没有这资格！现在我有这资格，而我又偏偏是一个追求名利的人，所以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完成明日之战。”
    对于她，我太了解不过，其实她只追名并不逐利，当把权力真正交给她的时候，她并不滥用，但她却为了那虚名，为了那虚无的成就，耗尽了心血，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从前我只有一个梦。”她道，“那就是能当上翠烟门的掌门，这个梦伴随了我十来年，我一直以为它肯定是我的，可当我知道清影就是师父的女儿后，我差不多已经绝望了！所以后来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把它从你手里抢过来。”
    她美美地笑了，“上天已经对我非常恩赐了，居然给了我这么多，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跟人争夺天下第一，甚至有机会成为天下第一。”她又苦苦地笑了，“虽然这机会很渺茫，但我知足了，人过留名，我做到了，当人们日后说起笑天王的时候，一定还都记得曾经跟他争夺天下的柳青。”
    我一直默默地听着，她给我满了一杯酒，然后轻笑一声，“好了，我们不提那些事儿，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迟疑了一下，她有些失望，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但我真的忘不了你，你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男人，我曾经把一切都给了你，我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