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道神通

    湘江北去，独立寒秋。
    正是一年中最萧瑟的气候，菊花开后百花杀。满山的淡黄小菊，秋风萧瑟，林野有些不适应的捂紧了领口，“这身子光溜溜的，没有了毛发的遮掩，穿着衣服也有些冷。”
    妖灵无语的望着林野，怎么也没想到变成人后的他，竟然开始怀念当初那一身毛茸茸的毛发。
    对着湖水，左右打量了一番现在的模样，林野叹了口气，“可惜了我以前那英俊的毛发，现在脸上光溜溜的，真是很难适应啊。”
    湖水中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嘴角长着稀疏的绒毛，浓眉大眼，相貌朴实，唯有黑如星墨的眼眸，流转着一丝狡黠与遮掩不住的澎湃野性。
    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现在的容貌，林野叹了口气，搅碎一汪湖水，四下打望一眼，才低声道：“接下来去哪？”
    “人间。”妖灵吐出两字，见林野眉头蹙起有些迟疑，连忙道：“我知道你想先回洞穴。但是佛门的那家伙很可能还关注着那里，你若是去了，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直接去人间。”
    “也只好这样了。”林野点点头，认准一个方向，大踏步走了出去。
    成都城。
    林野顺着人流第一次走进人间，看着满城繁华无数，迥异于山中清寂的热闹，眼花缭乱，走马观花，只恨自己少生了几只眼睛，不能将这人间繁华全都看在眼里。
    十年前的一场战争，毁灭了南蛮国，也毁灭了金沙城，于是乎成都城成了方圆数千里唯一的繁华大城，来来往往的商客，将这座城市，装点得越发繁华起来。
    即使比起烟花三月的扬州，六朝古都的金陵也不妨多让。
    “淡淡野花香，烟雾盖似梦乡，别后故乡千里外……”
    忽然的歌声，让周围的喧闹都瞬间停止下来。
    林野咽下手中最后一颗冰糖葫芦，闻声望去，却见一列囚车，载着合音拍唱的囚犯从街道拐角处驶来。
    “莫道隔千山，朝夕里也梦想，但愿有朝身化蝶，对抗着风与霜，我再踏家乡……”
    林野眉头一蹙，看着囚车中的囚犯眼含热泪的高声唱着，从身边驶过，余音寥寥，良久，沉寂的街道才再度热闹起来，言语之中少了一丝市侩，都在议论着刚才驶过的囚车。
    “又是一批被逐出大玄王朝的人。这辈子都只能客死他乡了。”
    “这算好的了。据说这次光禄大夫程智上呈谏书七十二条，列出太师金武七十二条罪状。结果，不但没能扳倒太师金武，反而因此获罪，判了个斩立决。哎，现在连光禄大夫都死了，朝堂之上，谁还敢再与太师金武做对……”
    “你们这些升斗小民知道什么。金太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此延续我大玄帝国万世基业。光禄大夫那些人冥顽不灵，死了也是活该。”
    “不错，金太师志向伟大，要开创此前任何朝代都未曾有过的大局面。顺应天命，这几年随处可见的仙迹就是证明。放眼历朝历代，哪一个王朝能像如今一般，有这么多仙人下凡？别的不说，蜀山剑派广开仙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话是这样说。可是……”有人想要反驳，但语塞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太师金武？看来金夫子现在混得不错嘛。”林野静静听着，三两下吃掉手中的油饼，随手在长袍上擦了擦油腻的手，“妖灵，你不是让我拜入一个仙道宗门吗？这蜀山剑派如今广开仙门，要不我干脆就拜入蜀山剑派好了。”
    “不好。不好。蜀山剑派虽然这些年仙道称雄，但是底子太薄了。依我之见，你还是如我说的那样，去太上道宗好了。”妖灵摇摇头，“太上道宗现在虽然式微，但是太上道宗的开派祖师太上教主乃是开天辟地的强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去太上道宗最好。”
    林野点点头，也不多说，转头又朝着市集中的各式小吃奔了去，吃得肚子浑圆，林野这才心满意足，租了匹马，晃晃悠悠的向着太上道宗行去。
    此去太上道宗不下十万八千里，林野初见人间繁华，也不觉得旅途枯燥，只不过妖灵不许他修炼，倒是让他夜里休息时，有些寂寥。
    “虽然各大门派并不介意带艺偷师，但是想要成为核心弟子，还是身家清白的好。你现在忍一忍，等进入了太上道宗，再开始修炼。”
    对于妖灵所说的顾虑，林野思考一下，也觉得很有道理，索性真如一个游历山河的凡人一般，在大玄王朝的土地上四下晃荡起来。
    “又是一批被流放的囚犯。”
    林野蹲在官道边上，一边啃着油饼，一边指着路旁经过的囚车道。
    “这是一路上看到的第几批被流放的囚犯了？”
    “多不胜数。看来那老夫子现在很厉害啊。”妖灵点点头，没了修炼的日子，他和林野也只能看着这人间百态大肆讨论一番。
    “我记得上次你说金夫子接旨后，有紫气东移的情景。现在看来，多半与他现在实施的改革有关，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呵呵，这不是明摆着把这些大玄王朝的基柱赶到别国去吗？”
    林野在山中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曾了解过大玄王朝的构架。以墨家和兵家还有杂家为首的一些学派，几乎就是大玄王朝的基柱。
    大玄王朝建朝三千年以来，远征八方，万国来朝，靠的就是墨家的机关术，兵家的悍勇，杂家的从善如流，百花齐放之下，才创建了大玄王朝连绵数千年的盛世。
    可现在金武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基本上就是毁掉了大玄王朝的基脚，怪不得当年金夫子接旨的时候，会造成紫气东移的情景。
    “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去皇城看看金夫子，顺便见识一下他背后站着的那个皇后媚娘。”
    林野囫囵吞下手中的油饼，拍拍手，站起身来，扫了眼囚车上神色黯然的囚犯，轻笑道。
    “有机会的确是要去看看。”妖灵若有所指的说着，林野一愣，随后大笑道：“难不成这皇后媚娘，也是如当年的妲己娘娘？”
    妖灵沉默不语，林野也不再多提这事，牵过一旁吃草的黄马，策马奔腾，向着太上道宗而去。
    “一路走来，似乎各大门派都在广开仙门，收录门下。我一路奔波，直往太上道宗，是不是有些舍近求远了。”
    林野扭头望了眼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中的烟霞山，想到路过那里时，仙道大派一元门广收门徒的盛况，林野不觉有些犹豫道。
    “太上道宗才是仙道正宗。当年太上教主，位列四位开天辟地强者之首，一手大造化术，鬼神莫测，惊天动地。乃是屈指可数的几门大道神通之一。你若是能够得到修炼，与娲皇陛下传下的大道神通大律令术两相验证，定能让你参悟无上大道。”
    听见妖灵的话，林野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大道神通？比起无上神通如何？”
    “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妖灵嗤笑一声，“所谓的大道神通，就是说有人借此神通证得了大道，成就了开天辟地的不可思议境界。而无上神通，则是一门厉害的神通，但却远远不能与大道神通相比。”
    “据说盘皇开天后，留下了三千无上神通。每门无上神通都拥有鬼神莫测的惊天伟力。但大道神通却只有五门，分别是盘皇的大命运术，娲皇陛下的大律令术，阿弥陀佛的大因果术，轮回大帝的大轮回术，还有就是太上教主的大造化术。”
    “原来如此。”林野点点头，心中沉吟半晌，“如此说来你手中掌握着大律令术的修炼法门，我若能得到太上道宗的大造化术，就有两门大道神通了。”
    “事实上，十二古佛经若是能够收集齐全，你也能得到佛门的大因果术。至于大命运术，随着盘皇开天身陨后，就早已经失落。而大轮回术，也随着轮回大帝的陨落而消失在天地之间。五门大道神通，仅余其三。你若是能够修炼成两种，即使不能证得大道，也足以纵横天地了。”
    妖灵的解释，让林野点点头，总算明白妖灵为什么一再要求他拜入太上道宗了。
    “大造化术吗？看来我势必要拜入太上道宗了。”与妖灵一番交流，林野当下也就明白了拜入太上道宗的必要性，当下也不再嫌路途遥远，催马奋进，终于在半年后赶到了太上道宗所在的昆仑山下。
    “一路走来，各大门派都在广开仙门，大肆收徒。我还怕太上道宗会闭关自守，没想到却也是不能免俗，同样是广开仙门，大肆收徒。”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涌上昆仑山，林野心中松了口气，略有喜色的道。
    “现在天机已乱。各大门派如果不广开仙门，大肆收徒增强实力，以后拿什么面对大劫。毕竟对于这些修士来说，一切都是虚妄，唯有实力真实不虚。”
    对于妖灵的回答，林野不以为意，翻身下马，混入涌上昆仑山的人群，向着山上的太上道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