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漏网之鱼

    一瓶子白酒，几碟剩菜，还有一盘切成小块的芭蕉。
    都是军营里出来的人，都有些个豪放的性格。酒不在多，菜不在好，不过是个说话的由头。
    “你虽然不是军人，但却知道军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常昊说。“军人重荣誉感。一个真正的军人，会得到敌我双方共同的敬佩。”
    邓秋枫喝了一小口白酒说：“可惜外面杀人的和被杀的都不是军人，再说，就算是军人又如何？”
    常昊说：“我讲个故事吧，是我一个战友的经历。”说着他用手拈起一块芭蕉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然后才慢慢的讲述起来：
    我的战友是个十分优秀的人。他身手敏捷，头脑灵活，最后如愿以偿地加入了一只秘密部队……这个部队的番号我不能说……他执行了很多危险的任务，受过很多的奖励，但是后来他却在即将升职的时候主动要求退伍了。
    常昊讲到这里，看着邓秋枫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邓秋枫头也不抬地说：“想。”
    常昊笑道：“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一般人在这个地方都会问为什么的。”
    邓秋枫也微笑了一下说：“有些事情，你要说，怎么都会说，你要不说，我就是对你严刑拷打，你受过训练的，也未必会说啊。再说，你突然无缘无故地跑来找我，不就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常昊大笑：“被你打败了。好！我说。”一扬脖子，一大杯白酒象水一样地滑进他的喉咙。
    “我的那个战友曾经执行过一次任务，要求对一栋别墅里的人格杀勿论。没有广告的那别墅里没有保镖，只住了一对男女。我的战友很顺利地杀了那个男的，杀那个女人的时候发现那女人怀孕了，可能也就五、六个月的样子吧。当时我的那个战友的老婆也刚好怀孕，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对着那女人的脑袋开了枪。女人倒下了，但不象普通人那样的垂死痉挛一番，而是缓缓地弯曲了身子，护住了自己的肚子，老天爷啊，她是企图保护自己的孩子啊。”
    听常昊讲到这里，李颐清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邓秋枫却面不改色，好象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关系。
    常昊接着讲：“我战友回来后，总是忘不了那一幕，而且一旦这一幕闪现在他的脑海，他的右手，就是拿枪的那只手，就会不由自主的痉挛疼痛……”话还没有说完，常昊的右手猛然痉挛起来，手中的杯子掉落在桌子上，弹了几下，又从桌上落下，掉到地上摔碎了。
    李颐清看着他：“你……”
    常昊用左手抓住右手使劲往桌上砸，砸了几下过后，又把自己的头埋在上面，同时喉咙中发出类似野兽的哀鸣，好颐阵子才恢复过来。
    “失态了，让你见笑了。”常昊恢复后强做笑颜地说。
    邓秋枫安慰他说：“没什么了，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可能有一端不堪回首的往事。”
    常昊问：“那你的不堪回首是什么事？
    邓秋枫笑道：“和你的战友一比，简直就是没出息了，以后慢慢告诉你。”
    这时李颐清插嘴问：“那后来你就因为这个退伍的吗？”
    常昊更正说：“不是我，是我的战友。他当时没退伍，又过了几个月，他的妻子难产死去了。他认为是遭了报应，才提出退伍的。他本以为做保安工作会单纯些，谁知道……哎……看来……”
    邓秋枫对李颐清说：“听见了吧，杀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李颐清刚才挨了一耳光，心中既害怕又不服气，“你今天还不是杀了不少人啊。”这话只是想想，没有敢说出口来。
    邓秋枫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也想和我一起走吗？”
    常昊没正面回答，只是说：“我以前是个军人，现在是个保安。可是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想当刽子手。不过你可能也走不了。”
    邓秋枫这时才细细想了一下，目前联合药品公司总部已经杯暴民团团包围，对外的交通只有依靠直升机，现在外面只有六架直升机，用来撤送重要文件和贵重物品和侦察用的。不过邓秋枫认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在直升机上要个座位应该还是可以的，即使加上李颐清也又商量的余地，就说：“你凭什么说我走不了。”
    常昊说：“你能走，费点口舌她（指李颐清）也能走。但是他呢？”
    邓秋枫不名就里地问：“他，谁？”
    常昊说：“你我相遇相知一场，你就不用瞒我了，让他出来吧。”
    邓秋枫笑道：“你说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常昊脸色突变，飞快地拔出手枪对着屋角的简易衣柜厉声道：“出来！”
    邓秋枫忙站起来说：“你是不是喝多了。别拿枪乱指。”
    常昊不回头地对邓秋枫说：“我原以为你好心肠在屋里藏了一个俘虏，但是既然你说没有，就一定是偷偷溜进来的。现在外面血流成河，谁敢保证这些漏网之鱼不会做困兽之斗？你再不出来开枪了！”
    邓秋枫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打开过衣柜，里面并没有人，但是他也相信常昊。常昊的外号是鹰眼，这个外号可不是随便起的。
    邓秋枫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对常昊说：“我确实没收留什么俘虏，不过既然你说那里面有人，一定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进去的。外面血流的太多了，让我们再努力一下吧。”
    常昊依然举着枪，但微微点了一下头。邓秋枫清了清嗓子，对着衣柜说：“里面的人听了，我没有恶意，现在我过来打开门，你不要乱动，我们会保护你，让你安全离开，好吗？”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邓秋枫和常昊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默契地变换了站立的角度，这样，常昊能随时为邓秋枫提供火力支援。
    邓秋枫慢慢向衣柜走去，才走了两步，李颐清就喊了声：“枫哥。”
    “？”
    “小心啊”李颐清说。
    邓秋枫做了个让她放心的手势，又往前走去。
    就在邓秋枫企图打开柜门的一刹那，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尖叫，柜门被突然撞开，一个满脸是血的矮小身影一下撞进邓秋枫怀里，但是那人的力气很小，邓秋枫觉得胸口一痛，却不退反进，一把抓住袭击者拿着武器的手，同时另一只手往前一推，结果两人又反撞向衣柜，此时衣柜的门是打开的，结果两个人一起跌进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