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娲皇

    老太婆带着他们一路穿梭在王宫之中，一直到最北面的院落。女娲宫。长风站在了宫门前，踌躇了半响。老太婆瞪着他们说道：“你们俩留下。”然后指着贺兰，“跟我进来。”贺兰立即拉住长风，老太婆要她的小命怎么办？长风分开她的手，说道：“乖，进去。没事的！”贺兰胆怯的摇摇头，“进去吧，女娲庙是不许男人进入的！”听了这话，贺兰才望向老太婆，她依旧一张严肃的面孔，然后独自走进了女娲宫。贺兰小心的跟在后面，女娲宫青砖铺地，肃静典雅。伏羲堂、女娲宫是代表这片大陆男权女权的两大象征。而此时走进女娲宫，贺兰的心还是忐忑不安，不知道阴月女王想让她做什么？将她带入圣地是什么意思？
    进入大殿，巨大的娲皇白玉雕像伫立在正中。没等老太婆发话，贺兰就听话的跪在了娲皇石像前，“娲皇在上，贺兰给你请安了！”
    老太婆也跪了下来，对着娲皇虔诚的念道：“娲皇圣上，孤家终于将三百年来，洛氏和阴月的结晶带来了。”老太婆激动万分，然后站起身，对着贺兰说道：“洛氏以羲皇为神，阴月以娲皇为尊。可世人不知，娲皇和羲皇本是夫妻，相亲相爱。可是因为时间的流逝，夫妻间渐渐有了间隙，不再相濡以沫、举案齐眉，而是相互隐瞒，相互欺骗，最后只得分道扬镳。在古老的社会里，羲皇建立了以男性为统治的部落，娲皇组建了以女子为尊的社会，于是世世代代不和，人们也忘记了他们的祖先本是一对爱恋的夫妻。男为阳，女为阴，相辅相成，相互依托。可因为畸形的爱，相互怨恨，相互分离。阴阳失调，天下不和，必生祸端。”
    听完这些不明不白，却意味深长的话，贺兰好似明白了一些道理。
    “给娲皇磕头，就回去吧！”贺兰听话的给娲皇磕了三个响头。
    出了女娲宫，贺兰低着头一语不发。长风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边，他或许知道老太婆带她入女娲宫的含义。修罗将她揽在怀里，让她依靠。贺兰此时觉得自己如果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孩，会有多好？可她不是，怎么都不是！于是她只能挺起一片天空。
    回了昆仑阁，世子就来大闹了一场，贺兰躲在后面没有出去，闹了许久才没有声音。
    恍恍惚惚，在昆仑阁呆了一个多月。她没有迈出昆仑阁半步，但这里总会有女子光顾，都是来找长风的。至女娲宫回来，他们就像变成了另外两个人，客气了许多。多半时间，贺兰都躲在房间里研究古代史籍，修罗陪着念书，他不问她为何要念书，但他知道她要保护自己，保护别人，必须要运筹帷幄。书是最好的老师。
    十月末的秋风缓缓的吹进了庭院，贺兰才发觉竟然已是深秋。庭院里很安静，只有飘飘的落叶随风而荡，不知不觉走到了长风的房前，他们已经好些天没有说话了。贺兰迟疑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竟然传来了呻吟声。贺兰站在房中间，愣愣的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女子慌乱的穿上衣服，想逃出房间。贺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
    桌上放着长风的宝剑，抽出不由分说向女子刺去。女子惊叫着跌倒在地，长风赤着身子抱住了贺兰，抓住她提剑的手，喊道：“贺兰，放手。”眼泪顺流而下，宝剑落地，“啪”的一声，“长风，你背叛了我！你竟然背叛了我！”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间。
    花瓶，各种各样的瓷器，应声落地。修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劲的拽住她，“贺兰，怎么了？你说话啊？怎么了？”他抱住她任由她哭泣。
    连续的几天，贺兰与长风一句话都不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为什么要亲眼看见？为什么要看见？当年父王和北苑的两个姨娘，都不能让她原谅，更何况是他？
    胃里翻江倒海，“哗啦！”好不容易吃的东西又吐了出来。不停的呕吐，吃什么吐什么！
    贺兰的自残让长风脆弱的心，经不起如此的折磨。男儿膝下有黄金，可长风却忏悔的跪在她的床前，“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再这样了。”贺兰指着门外，“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咳，咳！”贺兰伏在床边又呕吐起来，“贺兰，我给你把脉！”“我让你滚！”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可还是骂他。贺兰就是吐，一直的吐。
    长风忍无可忍抓住了她，“贺兰，我求你了！不要这样！”修罗站在床边却一言不发，也不劝，也不离间。长风按住了贺兰，“混蛋，你松开我。”长风的手指还是按在了脉上，脸色瞬间就青了。转身一个大巴掌扇在了修罗的脸上，抬腿又狠狠踹向他。
    修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贺兰无力的爬到地上，抱住修罗，大叫道：“松长风，你干什么？”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他一把拉住她，说道：“跟我走！”她甩开他，“我为什么跟你走？”眼泪哗啦的流淌下来，紧紧的抱住莫修罗。
    许久，长风终于说道：“贺兰，你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月了。”
    贺兰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什么？她看着怀里的修罗，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还手。
    “你不能要这个孩子！”长风笔直的站立，严肃决绝。
    修罗凝望着贺兰，满眼的恳求，她伸手缕起他垂落的刘海，默默的问道：“你想要这个孩子是吗？”他点点头，孩子，怎么可以有孩子？贺兰摇摇头，“修罗，我不可以生孩子，这会毁了我的。”
    那天晚上，修罗紧紧的抱住她，他明白明天他们的孩子可能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长风是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去的。如果贺兰生下孩子，她在帝国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一碗浓浓的药汁摆在贺兰的面前，她已经盯了它许久，“贺兰，把药喝了。”她望着离他很远的修罗，长风的话却一直在耳边盘旋。
    “哇，你们都在这里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贺兰抬头望去，竟然是燃灯大师。修罗想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出门迎接。长风没有动，贺兰也没有动，屋子里压抑的空气，并没有因为这个老顽童的到来而活跃开来。
    大师走进屋子，蹙了一下眉头，迅速的端起药碗，闻了一下，大叫道：“长风，你这不是胡闹吗？”
    长风站了起来，稳稳的回答道：“师父，你不要管。”
    燃灯拉起贺兰的胳膊，对着长风喊道：“你拿她的生命开玩笑吗？你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吗？”“我知道，所以才要这样做。如果她生不出这个孩子怎么办？那不也一样会要了她的命？如果让帝国的人民知道了他们的郡主未婚生子，会怎么样？师傅，她不能要这个孩子。”
    贺兰低头摸了摸依旧平滑的小腹。孩子？肚子里竟然还有另一个生命。她又望向莫修罗，在山上的时候，他曾经求过她，给他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此时离他们这么近，可她还要放弃。
    “你难道不会不让人知道她生过孩子吗？”燃灯大师气的大叫出来。长风没有说话，低着头，望向她，她依旧坐在哪里盯着药碗，缓缓的问道：“大师，我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吗？”
    大师拉起她的手按在脉上，不由心中一凉，说道：“你年龄小，生他可能会有危险。可现在打掉他，一定会动你的元气。”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贺兰抬头又望向修罗，他破碎的眼神犹如死神的召唤，作为这个生命的父亲，竟然没有留下孩子的权利，她不由涌上一丝悲哀，“就留下他吧！”屋子里的人都默不作声。沉默了许久，修罗说道：“还是打掉吧！我想你……”他的话没有说完，但贺兰明白他的意思。她才十六岁，生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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