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凤凰的知音

    李诺心中已然确定。</br>　　法典的要求，一定是提高了。</br>　　韩卓的画技，还远远称不上顶尖，也不如周玉的御科在学子中的统治力。</br>　　更别说上一届乐科状元了。</br>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商的琴技，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法典看不上的程度。</br>　　极有可能随着他的破境，法典的标准，也有所提升。</br>　　幸好他破境的慢。</br>　　如果早一点破境，恐怕连韩卓的画技都无法得到。</br>　　这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坏事。</br>　　好处是以后得到的技能更加质量，可以保证科举万无一失。</br>　　坏处是太质量了，他很难找到满足法典要求的人。</br>　　和周玉的御科一样，要获得刘商的琴技，得先让刘商提升自己。</br>　　但周玉还有科举的理由，刘商已经是正七品的太乐令，他不练，也没理由逼着他练。</br>　　况且，他的特长荒废了这么久，能不能回到以前还是两说。</br>　　还是物色新的人选更方便。</br>　　不过，眼下的事情，还是得和他解释一下。</br>　　李诺看向还处在懵逼状态的刘商，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刘大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诺，想必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br>　　刘商抬起头，面露震惊。</br>　　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br>　　大理寺卿李玄靖的儿子，不久之前，杀了云阳侯的儿子李沅，面对满朝权贵的请愿，还能全身而退，长安谁不知道？</br>　　李诺继续说道：“久闻刘大人精通乐道，这次请刘大人过来，原本是想请刘大人指点一下乐理。”</br>　　刘商闻言，呆愣原地。</br>　　什么？</br>　　大理寺的人，抓他过来，只是为了向他请教乐道？</br>　　你早说啊！</br>　　这一路上，他连自己死后埋哪里都想好了。</br>　　搞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br>　　松了口气之后，他连忙道：“不敢不敢，指点谈不上，公子有什么想问的，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br>　　李诺没有什么想问的，他一点儿乐理基础都没有，问刘商乐科问题，等于是幼儿园的学生问高考状元，难不成问他五音是什么？</br>　　问的太幼稚，丢人丢的是自己。</br>　　他先是歉意的一笑，说道：“冒昧的用这种方式请刘大人过来，是为了不引人联想，希望刘大人勿怪。”</br>　　刘商连忙道：“不会不会……”</br>　　混迹官场这么久，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br>　　他也算半只脚踏入了权贵圈子，要是直接和大理寺卿扯上什么关系，回去之后，恐怕会麻烦不断。</br>　　不得不说，人家为他考虑的很周到，以狎妓的罪名将他抓来，不会有人怀疑他和李玄靖有什么勾结。</br>　　李诺再次开口：“为了刘大人着想，还是请你在大理寺暂待一晚，等到明日再放伱出去，希望刘大人理解。”</br>　　刘商立刻道：“理解，理解！”</br>　　这里的房间还挺舒服的，反正回家也是受气，与其回家看那个荡妇给他戴绿帽子，还不如待在这里，最起码比太乐署的官衙舒服。</br>　　虽然被抓到了大理寺，但他对大理寺卿的儿子，观感并不错。</br>　　不仅做事滴水不漏。</br>　　做人也别具慧眼。</br>　　他从出生开始，不，从出生之前，就在为乐科状元做准备。</br>　　母亲在怀胎的时候，每天要听数个时辰的“六乐”。</br>　　别人识字用的是《说文》，他识字的书籍是《云门》。</br>　　二十年来，无论寒霜酷暑，日夜不断的练习，从不间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乐科状元。</br>　　大理寺卿找他，算是找对人了。</br>　　刘商正在组织语言，打算将自己对科举乐科的经验倾囊相授。</br>　　李诺却转过了身，一边向外面走去，一边问张寺正道：“张大人，你知不知道，长安还有没有什么人具有不俗的乐道造诣……”</br>　　刘商的技能已经荒废，李诺只能另寻高明。</br>　　他是最近一届的乐科状元，之前的乐科状元，入仕的时间更久，恐怕还不如他。</br>　　吏部他没必要再去了，这位张寺正好像很懂音乐的样子，或许能给李诺一些建议。</br>　　张寺正想了想，说道：“科举的乐科，和乐道还是有所区别的，刘大人是最新一届的乐科状元，要论科举乐科，恐怕没有人比刘大人更懂。</br>　　此外，东山书院的几位乐科先生，教了一辈子乐科，虽然可能因为年纪原因，手上的技艺不如年轻人，但经验不是年轻人能比的……”</br>　　李诺轻叹口气。</br>　　乐科就是手上的功夫，那些老先生，就算是理论经验再丰富，实操不行，也没有什么用。</br>　　本以为获得六艺技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没想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简单。</br>　　看来，还是得从参加下一届科举的学生中选。</br>　　他们的水平，无疑处在人生的巅峰。</br>　　刘商呆呆的看着几人离开。</br>　　不是，这就走了？</br>　　说好的向他请教乐道呢？</br>　　难道是听了刚才那一曲，没看上自己？</br>　　他承认他的琴艺退步了不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他这几年荒废了技艺，放眼整个长安，也找不到几个人比他更懂科举乐科的！</br>　　说他床上功夫不行，刘商认了。</br>　　说他乐科不行，他不服气！</br>　　不过就是长时间不练，手生了而已，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定然能重回巅峰。</br>　　眼看着牢房的门即将关上，刘商猛然站起，高声道：“且慢！”</br>　　李诺等人回头看着他。</br>　　刘商看向张寺正，说道：“这位大人，可不可以将这张琴留下，明日下官走的时候还你。”</br>　　张寺正想了想，将怀中的古琴让人送了进去。</br>　　张寺正显然也是爱乐之人，走出牢房，李诺问张寺正道：“张大人，不知这一届的学子，有没有在乐科上超过刘大人的？”</br>　　张寺正想也没想，断然说道：“绝无可能，刘大人在科举之前，就是远近闻名的乐科天才，就算是他的乐道水准，已经大不如前，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这一届科举的学子，没有一位乐科如刘大人当年那般出众的……”</br>　　李诺惊讶道：“这么厉害吗？”</br>　　张寺正陷入回忆，片刻后，说道：“刘大人不仅是上一届的乐科状元，他当年的乐科成绩，为罕见的“绝佳”，历数近十届科举，乐科成绩绝佳的，唯有刘大人与当年的李大人……”</br>　　看来李诺还是小瞧了这位太乐令。</br>　　科举诸科的成绩，有十个评定等级，和官员的评级相似，分为甲乙丙，每一个等级，又细分为上中下。</br>　　甲上，已经属于一般意义上的最高评价。</br>　　但在甲上之上，还有一个等级，名为“绝佳”。</br>　　只不过科举要得到绝佳的评价，极其困难，意味着这一科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br>　　数科满分，可以得到绝佳的评价。</br>　　毕竟科目的特点就在那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什么好争议的。</br>　　科举的数科虽难，但每年也都会涌现出几份绝佳的试卷。</br>　　但乐科不同，乐科是主观的，考官的偏好，一定程度上也能影响分数的评定。</br>　　乐科绝佳，其意义不亚于高考语文满分，难度和数科不可同日而语。</br>　　不说绝佳，就算是甲上都很难。</br>　　大多数时候，乐科状元的成绩，也就是甲或者甲下而已。</br>　　李诺离开大理寺的时候，听到大理寺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声……</br>　　张寺正站在牢房之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br>　　不愧是数十年来唯二获得绝佳的乐科状元，他弹奏第二遍的时候，已然比第一遍好了许多。</br>　　此时，李诺已经在坐在马车上了。</br>　　现在的刘商，法典尚且看不上，就更没有必要去试那些学生了。</br>　　之前的那些乐科状元，希望也不大。</br>　　倒不如多督促督促刘商。</br>　　以他的天赋，如果用心练上一段时间，未必不能回到巅峰。</br>　　等他从大理寺出来再说吧。</br>　　吴管家的车技，比之前进步太多了，李诺靠在马车上，打算小憩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乐声。</br>　　对于音乐，李诺没有太高的鉴赏能力，但这段曲子还挺好听的。</br>　　他睁开眼睛，说道：“停一下。”</br>　　马车缓缓停下，李诺掀开车帘，向外面看了一眼，表情微微一愣。</br>　　竟然是玉音阁。</br>　　他想了想，跳下马车，向玉音阁里面走去。</br>　　以前他对听曲没什么兴趣，但既然要参加科举，不懂音乐是不可能的。</br>　　也不知道玉音阁这些乐师的水平怎么样，如果能淘到一个被法典认可的乐师，就能为他省去不少功夫。</br>　　玉音阁这么大的店，每天进入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李诺不信她们每一笔进项都是老老实实交过税的。</br>　　这种事情，不查没问题，一查一个准。</br>　　玉音阁的生意很不错。</br>　　一楼的大厅座无虚席，二楼一个被半透明纱帘围起来的台子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位乐师正在演奏。</br>　　她演奏的，正是李诺刚才听到的曲子。</br>　　柜台里面，几名女子正在聊天，其中一位抬眼瞧了瞧，忽然一愣，然后快步走出柜台，来到李诺身边，说道：“公子您来了，我带您去楼上……”</br>　　大厅内的其他客人见此，不禁和身边人窃窃私语起来。</br>　　“不是说楼上没有雅间了吗？”</br>　　“怕是什么大人物，这种地方，肯定有几个房间，是给那些大人物常留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