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看望病人【二合一】

    怀榆是真有去看望周潜的计划的。</br>　　但看望病人，尤其是还被自己差点片成烤鸭的病人，总得带点什么东西吧？</br>　　可她在家翻箱倒柜好一阵子，什么都没摸出来。</br>　　毕竟真的很穷。以前家徒四壁，后来遇到唯一一次拆迁，家具都有了，可生活物资嘛……</br>　　米面粮油猪油渣？</br>　　还是克太郎的团球啊？</br>　　荒原上的野草带药性的不算少，但大多都是些清热下火的药性，克太郎每天找不同的植物来嚼，如今已经又攒出深深浅浅一大盆绿色了，</br>　　但腌菜坛子只空出那么一个，多出的只好就这么露天放着了，也不知会不会因此失了药性。</br>　　另外倒还有一盆新的。</br>　　那是一盆粉白粉白的团球，是怀榆昨天从蔷薇走廊那里又晃又摇又吹的哄过来的。</br>　　有没有药性她不知道，能出什么作用她也不知道。但反正克太郎来者不拒，一大筐花瓣足够它玩一天了。</br>　　最后的成品就是这盆粉白的团球了，怀榆晚上试了试——</br>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吃喝的，只是泡了泡手又泡了泡脚，但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毕竟她养了好一阵，皮肤从惨白到苍白，实在也白不下去了。</br>　　再想想蔷薇花本身的植物特性……好像也没什么突出的。</br>　　因此就把它归做观赏球一类了。</br>　　而如今这些东西都牵扯着克太郎的安危，便是有作用，怀榆也不敢这么随意带给周潜，医院里毕竟人多眼杂呢！</br>　　那……</br>　　带什么好呢？</br>　　怀榆想了想，决定她这柔弱又可怜的、在荒原边缘处孤身打拼的小孤女，还是就带些家常的吧！</br>　　因此——</br>　　“这是什么？”</br>　　周潜呆滞的看她从背篓里取出不锈钢饭盒和笋叶包裹的东西，本该生出的担忧都生不出来了。</br>　　怀榆没来之前他一直担忧，怕她沉不住气遇到领导被套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又怕她胆大包天，带着那神奇的药过来……</br>　　可辗转反侧两三天，小丫头人来是来了，带的东西却格外接地气。</br>　　“这是给你带的病号餐呀！”</br>　　怀榆瞅了瞅他的脸，毕竟已经看了好几天了，且还是自己下的手，她倒没被吓住。</br>　　只是说起话来仍是心虚：“怎么这伤疤医生不给涂药啊？”</br>　　周潜冷笑——试图冷笑——伤疤绷得太紧没成功，于是只扯了扯唇角：“托你的福，医生说微量毒素和皮肤融合生出的疤痕，普通药物没有作用。”</br>　　就不浪费了。</br>　　怀榆鼓起腮帮子——虽然她把周潜划成这个样子也很心虚，但对方到底也是她拉拽着才能死去又活来，如今再这么说她反而就理直气壮了：</br>　　“男子汉大丈夫，区区皮相有什么用？”</br>　　“哦，”周潜声音平稳：“领导让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条件特别好，人品也非常好，就是脸生的有些丑……”</br>　　“不要不要不要！”怀榆三连拒绝，疯狂摇头：“这个这个……我太肤浅了！”</br>　　“你看你看！”</br>　　周潜抬起胳膊指她：“你就喜欢好看的是吧？那我还没娶媳妇呢，我媳妇肯定也喜欢好看的！这下好了，我成光棍了！”</br>　　怀榆：……</br>　　她又缩起了头。</br>　　片刻后，她又鼓起勇气抬头说道：“虽然但是……救命之恩，你不想以身相许吧？”</br>　　声音弱弱的，眼神却直直的，可把周潜给气得，狰狞的脸都扭曲了，伤疤又拉扯的呲牙咧嘴的痛，连声音都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br>　　“小！丫！头！片！子！”</br>　　“你自己几岁心里没数吗？”</br>　　“我是想娶媳妇儿，不是想养闺女！”</br>　　“哦。”怀榆瞬间扬起灿烂的笑脸，声音也甜滋滋的：“周潜哥哥，我特意给你做的病号餐，你吃一点吧！”</br>　　周潜：……</br>　　他心绪好生复杂。</br>　　这短短几天里，他历经了寻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br>　　不管是神经毒素的折磨，还是命悬一线的危机，又或者是劫后余生的惊喜，还是发现自己残疾毁容的事实……</br>　　不管哪一种，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要花费许久时间才能接受的。</br>　　但——</br>　　他揉了揉额头，想了想这几天自己的心路历程——</br>　　做好死去的准备，遗嘱和墓地都想好了。</br>　　坦然接受死亡，又发现自己成功醒来。</br>　　来医院接受治疗，醒来又想起自己截肢了。</br>　　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情况纠结痛苦，就又开始操心怀榆会不会露馅，还暗暗猜测她究竟是什么能力，又是什么来头……</br>　　又担忧的睡不着觉，怕对方露了馅儿引起各方势力觊觎……</br>　　然后才发现自己毁容了。</br>　　可活都活了，截肢也截肢了，毁容相比之下反而不值一提了。</br>　　如此这般等到了怀榆，他还真没来得及生出诸如伤感自暴自弃我是个废人这般乱七八糟的情绪。</br>　　如今想想……</br>　　他呆滞片刻，发现也没什么好想的，只好手一伸：</br>　　“带的什么吃的？”</br>　　说起这个怀榆可骄傲了，这病号餐可是她费了好些功夫才做好的！</br>　　此刻将刚才放到床头柜的饭盒端起，转头又去把病房门的帘子拉上，而后才做贼——献宝一般将饭盒打开：</br>　　“看！豆苗粥！”</br>　　周潜：……</br>　　他承认这个粥熬的不错，微黄的米粒儿一颗颗熬开了花，黏糊糊的。大约一路过来耽误不少时间，里头的嫩豆苗已经闷得微微发暗发黄了，但整体绿色依然鲜亮。</br>　　饭盒特意用东西裹着，5月初的天气，如今摸着仍是微温。</br>　　“怎么样？香不香？我加了一点点猪油，还加了一点盐。”怀榆满怀期待。</br>　　熬粥的水是特意净化过的，米粒儿也净化过了，甚至嫩豆苗都是抓紧催生出来的。</br>　　一顿早饭哼哼嗤嗤做得她满头大汗，做好了就一路飞奔转了两趟公交车来到花城医院……</br>　　就怕粥凉了！</br>　　还好底下用旧棉被的一角包了起来，如今摸起来仍是带着温度，米粥的香气淡淡萦绕，周潜盯着这碗粥，分明也闻出了鲜香的味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