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群瓜皮

    蒋庆之还不知晓自己的一首诗在卢珊儿那里赢得了大才的美誉，他此刻正在琢磨国祚的事儿。</br>　　按照他原先的设想，进京后改变国祚的机会应当多不胜数。</br>　　可当进了京城，蒋庆之却发现大明的京城，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br>　　权贵圈对他一直在观望，在崔元吐血后，更是敬而远之。</br>　　要改变国祚能有几条路？</br>　　蒋庆之仔细盘算。</br>　　嘉靖帝那里多是政事，此刻蒋庆之没法干涉。</br>　　只是这一条，就堵住了蒋庆之所有路子。</br>　　他想了许久，大鼎依旧缓缓转动。</br>　　阿鼎，你倒是给个提示啊！</br>　　蒋庆之腹诽。</br>　　他突然想到了严嵩。</br>　　说实话，要说严嵩和严世蕃父子贪婪没错。可换个人做首辅，比如说后来的徐阶，名满天下，大有前宋司马光的声望。</br>　　先生不出，奈天下苍生何！</br>　　扳倒严嵩后，徐阶就带着这样的名望上位。可后来呢？</br>　　在徐阶宦途蒸蒸日上的那些年，徐家的家产也跟着水涨船高，说徐半城都不足以形容徐家的富庶。</br>　　那些钱和田地哪来的？</br>　　不言而喻。</br>　　和严嵩的家财一样，来自于收取贿赂、投献、兼并等等。</br>　　原先夏言为首辅，把严嵩镇压的服服帖帖的，不敢冒头。夏言被严嵩和陆炳、崔元等人合谋赶回家吃老米饭后，严嵩父子就此执掌大明朝政十余年，直至被徐阶扳倒。</br>　　若说严嵩是个草包，蒋庆之觉得有些以偏概全，更是对嘉靖帝的故意贬低。</br>　　但不可否认的是，严嵩执政期间，给大明埋下了不少隐患。这些隐患就如同是地雷，在此后的数十年间一直不断被引爆……</br>　　若是夏言不死呢？</br>　　黑暗中，火星猛地一亮。</br>　　蒋庆之吐出烟气，微笑道：“救夏言能增加多少国祚？”</br>　　大鼎无言。</br>　　但蒋庆之知晓，若是夏言不死，就是对严嵩一党的威慑。</br>　　至少得一年吧？</br>　　蒋庆之浑身发热，干咳一声，外面孙重楼问道：“少爷，可是肺疾又犯了？”</br>　　“你小子就不会盼着你家少爷点好？”蒋庆之没好气的推门出去。</br>　　每当蒋庆之需要思考什么重要事情时，门外必然是孙重楼把守。闻言孙重楼嘿嘿一笑，“少爷，我这不是想着少爷的肺疾赶紧好，也好娶个娇娘子回家。”</br>　　“滚蛋！”</br>　　蒋庆之手指间夹着药烟，令人叫来富城。</br>　　“公子。”</br>　　“老富。”蒋庆之吩咐道：“回头你去打听一番夏言如何了。”</br>　　“此事倒也简单。”富城说道：“夏言被锦衣卫抓捕下狱，成了京城权贵的谈资。回头老奴和那些权贵家的管事喝顿酒，便能打探到不少消息。”</br>　　“你办事，我放心！”蒋庆之拍拍富城的肩膀。</br>　　富城欲言又止。</br>　　“别弄一副便秘的模样，有话就说。”蒋庆之吸了一口药烟。</br>　　“公子，卢氏的小娘子……如何？”富城问完觉得这话有些越矩了，遮掩道：“老奴也想着，好歹家中多个女主人，老奴也能卸下些担子。”</br>　　“那少女……”蒋庆之想了想卢珊儿，“眼高于顶，有毛病！”</br>　　“啊！”富城怒了，“卢氏这是欺负人呢！”</br>　　这年头有毛病的子女，在相亲之前就得说清楚，否则就算是成亲了，对方一旦发现，依旧能以此为由和离。</br>　　如此，亲家成了仇家。</br>　　蒋庆之也不解释。</br>　　翌日，王氏寻个借口进宫请见卢靖妃，说了相亲之事。</br>　　“珊儿看不上？”卢靖妃平静问道。</br>　　“娘娘，毕竟是要做一辈子的夫妻，那人虽说是新贵，可……才疏学浅，体弱多病，且胆小如……娘娘，珊儿被家中如珍似玉般的养了十余年，若是嫁给此人，富贵是富贵了，可若是有朝一日那人宿疾发作……”</br>　　“担心珊儿做了寡妇？”卢靖妃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好坏。</br>　　王氏上前一步，轻声道：“那人胆小，对殿下和娘娘……帮不到什么啊！如此，何苦用珊儿去与他联姻呢！”</br>　　不得不说，王氏慈母之心令人动容。</br>　　卢靖妃叹息，“再接触一番。”</br>　　“娘娘！”王氏不解。</br>　　卢靖妃说道：“此事必然会进了陛下的耳中。见一次面卢氏便说那人不合适，你让陛下如何想？”</br>　　道爷的表弟也是你卢氏能挑三拣四的？</br>　　王氏恍然大悟，笑道：“还是娘娘睿智，换了我进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陈燕在边上腹诽：这话也是你能说的？</br>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br>　　……</br>　　“这么说，卢氏想联姻？”</br>　　嘉靖帝淡淡道。</br>　　“是。”陆炳说道。</br>　　嘉靖帝沉默片刻，敲了一下玉磬，清脆的声音中，道爷问道：“那女子如何？”</br>　　“说是有才，不过眼光高。”陆炳不敢隐瞒。</br>　　蒋庆之若是和卢氏联姻，就会得罪太子……陆炳低头，暗自揣度嘉靖帝对此事的态度。</br>　　“去吧！”</br>　　“是，臣告退。”</br>　　陆炳告退，殿内又陷入了沉寂中。</br>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嘉靖帝说：</br>　　“庆之那娃，看似温和，可朕知晓，论傲气，卢氏那瓜女子和他差远了！此事，必然不成！”</br>　　因为二龙不相见的评判，嘉靖对儿子们颇为疏离。可他又是个重亲情，甚至是渴望亲情的帝王。一腔热情没地儿撒，蒋某人的出现，正好撞到了枪口上。</br>　　论年纪，嘉靖做蒋庆之的父亲绰绰有余。论辈分，表兄和表弟。</br>　　长兄如父啊！</br>　　这不，嘉靖帝就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到了蒋庆之长辈的身份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