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陛下与民争利，孺子可教

    平心而论，嘉靖帝刚登基那些年，真是在励精图治。</br>　　他妥协，低头，只为换来臣子们的同心协力，一起把大明治理好。</br>　　但杨廷和等人却一心想和帝王扳手腕，想争夺更多权柄。</br>　　你一个外藩来的帝王，还是老夫等人选中的皇帝，怎敢不低头？</br>　　杨廷和老谋深算，可却贪心不足。</br>　　他和张太后联手，自信能压制住嘉靖帝。</br>　　励精图治换来了臣子的不配合和压制，嘉靖帝一腔雄心黯然收场。</br>　　君臣大战后，朝中满目疮痍。</br>　　放眼望去，臣子们都各有心思，对他这位帝王忌惮不已。</br>　　这不是君臣，而是对头。</br>　　这样的朝局，如何励精图治？</br>　　心灰意冷的嘉靖帝遁入西苑，从此和神灵为伍。</br>　　“陛下，这些年大明看似四海升平，实则问题不少。”</br>　　蒋庆之整理了一下思绪，“北方，俺答正在磨刀霍霍，一心想攻破大明，重建蒙元盛世。”</br>　　俺答吗？</br>　　嘉靖帝看着草原方向。</br>　　“这是心腹大患。”再过两年，俺答就要扣关了，大军一路打到了京城城下。</br>　　“其次便是倭寇。”</br>　　“倭寇？那些矮子！”在嘉靖帝的眼中，倭寇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br>　　“陛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br>　　“你知倭国？”嘉靖帝问。</br>　　“臣这一路都在打探倭国消息，上次俘获倭寇，臣拷问出了不少。”</br>　　蒋庆之说道：“倭国如今国中混乱，君不君，臣不臣。”</br>　　天皇就是个笑话。</br>　　各处军阀虽说依旧以天皇为尊，实际上早已不买账许久了。</br>　　“哦！”嘉靖帝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那些臣子对自己，何尝不是这等态度。</br>　　这也是他遁入西苑的原因之一，更是他把朝政交给严嵩的原因之一。</br>　　嘉靖帝眸色幽深，恍若深潭。</br>　　“倭国所谓的天皇穷困潦倒，各地大名割据一方，四处征战。如今的倭国，就如同是中原多年前春秋时。”</br>　　“那些大名，便是六国吧！”嘉靖帝问道。</br>　　“是。不过实力远远不及。”蒋庆之笑道：“许多时候出动数百人便叫做大战。”</br>　　嘉靖帝莞尔，“那不是玩乐吗？”</br>　　“不。”蒋庆之正色道：“陛下，倭寇中亦有雄心壮志之人，他们正蠢蠢欲动，准备一统倭国。”</br>　　“一统后能有多少兵力？”嘉靖帝问道。</br>　　“数十万。”</br>　　后来猴子雄踞倭国，踌躇满志的盯上了大明。</br>　　“一旦被他们完成一统，必然会盯着朝鲜。利用朝鲜作为跳板，随后伺机攻伐大明！”</br>　　蒋庆之说出了后续的历史。</br>　　但他并未指望嘉靖帝动容。</br>　　“而这一切，臣以为都是小患。”</br>　　黄锦发现自己主子的嘴角微微翘起，山羊胡子颤动……这分明是得意和满意的意思。</br>　　“大明真正的问题，在内不在外！”</br>　　蒋庆之也算是豁出去了，目光炯炯的道：“大明当年开国时，虎贲无敌，放眼四处，四夷无不俯首。那时百业待兴，可大明却蒸蒸日上。如今大明修生养息多年……”</br>　　他看了嘉靖帝一眼。</br>　　“说！”</br>　　道爷的目光深沉。</br>　　蒋庆之继续说道：“臣到了京城后，听闻朝中用度颇为紧张。”</br>　　嘉靖帝冷哼一声。</br>　　“可臣从小在苏州府长大，见惯了那些士绅豪商一餐数十金，在青楼中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br>　　“一群瓜皮！”嘉靖帝眼中冷意渐深。</br>　　这个瓜皮骂得好……蒋庆之乐了，“朝中穷困潦倒，豪绅却富得流油。有人说这是藏富于民，可在我看来，这是损公肥私！”</br>　　他说到激情处，看似无意识的自称我。</br>　　黄锦眼皮子一跳，但嘉靖帝却没在意这个，“为何说损公肥私？”</br>　　这话他也不赞同。</br>　　毕竟，多年的儒家教育，让嘉靖帝认可了帝王和士大夫共天下的概念。</br>　　不能帝王吃喝不愁，让士大夫们喝风饮露，那是独夫！</br>　　蒋庆之愕然看着嘉靖帝，仿佛他喝多了。</br>　　“无礼！”有人喝道。</br>　　“滚！”嘉靖帝突然暴怒。</br>　　那内侍伏地请罪，黄锦骂道：“还不快滚！”</br>　　等内侍惶然告退后，蒋庆之心想道爷果然也是性情中人。</br>　　“说，说不出个道道，朕今日拾辍你。”</br>　　道爷越发有烟火气了……蒋庆之朗声一笑，“臣闻无商不富，大明商贾多不胜数，每年金钱往来不计其数。可富了谁？”</br>　　“商税？”嘉靖帝果然是绝顶聪明，马上就听出了弦外之音。</br>　　“正是。”蒋庆之记得后世见到一篇文章，文章中列举了大明时期商税的可笑，以及豪绅士大夫们富得流油的数据。</br>　　万历年间，几乎是无官不商。</br>　　所谓一心为国的东林党人，大部分成员出身于商人家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