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神灵的使者

    宗教信仰能安抚人心，这是智者的想法。</br>　　帝王本该是智者，可当手握无上权柄后，内心深处就会涌出一个念头：朕为何不能长生久视，长久为帝呢？</br>　　这个念头一旦生起，就再难压制。</br>　　嘉靖帝的父亲，也就是老兴王信道，从小体弱多病的嘉靖帝也跟着学道。</br>　　先帝驾崩，帝位恍若是天上的馅饼，一下就砸在了嘉靖帝的头上。继位登基后，嘉靖帝忙个不停，暂且把修道大业搁置了。</br>　　随后就是君臣大战，此战延绵多年。</br>　　宫变发生后，嘉靖帝隐入西苑，用宰辅挡在君臣中间。而他自己却成了虔诚的道教信徒。</br>　　修炼日久，在各种道家典籍中，嘉靖帝看到了无数神迹。</br>　　但他自己贵为天子，却从未目睹过。</br>　　哪怕只是一次也好啊！</br>　　可神灵大概是嫌弃他，别说神迹，连个屁都没有。</br>　　当初嘉靖帝的孩子多夭折，他伤感之余便问了信重的道人陶仲文。</br>　　——二龙不相见！</br>　　陶仲文代替神灵给了个答案。</br>　　嘉靖帝半信半疑。</br>　　直至太子朱载壡暴死，这个恍若魔咒般的预言令他为之颤栗。</br>　　他是龙，太子是小龙，二龙相见必有一死。</br>　　他信了，故而先太子薨后，臣子们上疏建言立储，嘉靖帝置之不理，惹恼了甚至会大发雷霆。</br>　　哪怕得知太子是死于中毒，他依旧不敢去尝试触怒神灵。</br>　　但神灵真的有吗？</br>　　偶尔这个疑问也会浮起。</br>　　他问身边的道人们，道人们坚定的说有。</br>　　可神灵在哪？</br>　　嘉靖帝自处寻索。</br>　　当年张三丰人称张神仙，可嘉靖帝知晓，那不是神灵。</br>　　寻不到神灵，修道能修到何处去？</br>　　道的尽头是什么？</br>　　是仙境，还是……</br>　　偶尔冒出来的念头让嘉靖帝有些不安。</br>　　所以，得知城外出现神迹后，嘉靖帝第一反应就是骗局。</br>　　但来禀告的将领诅咒发誓，愿意用自己的前程和性命担保。</br>　　“声音确实是从墨家那些砖石中传出来的，数千人耳闻目睹。”</br>　　嘉靖帝看了道人们一眼。</br>　　“迎仙客，这是我道家的曲子。乃是永乐年间御制。”道人们也莫名兴奋。</br>　　嘉靖帝当即起身，“出宫去看看。”</br>　　当他来到了城头时，只见远处灯火通明，人影幢幢。</br>　　没有人说话，都跪在那里静静的听着。</br>　　在寂静的环境中，乐声隐约传来，却听不出具体曲牌。</br>　　嘉靖帝双手按着城头，沉声道：“锦衣卫何在？”</br>　　“陛下，锦衣卫在一个时辰前就有人出城去查探了，且他们有人在城外值守……”芮景贤随行，有些嫉妒的道。</br>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之责，以及监督京师安全之责。</br>　　城外如今聚居的人越来越多，锦衣卫的触角也随之延伸。</br>　　嘉靖帝看着那大放光明之处，喃喃道：“果真有神灵？！”</br>　　……</br>　　“老爷！”</br>　　今夜陆炳不在直庐，而是早早回家睡了。</br>　　他睁开眼睛，“谁？”</br>　　门外传来了侍女恭谨的声音，“老爷，有锦衣卫求见，说是急事。”</br>　　陆炳静默了一瞬，脑海中瞬息转过无数念头，把各种可能排查了一遍，“知道了。”</br>　　他坐起来，身边的女人随之而起，“老爷，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急事让您去，多半是他们不敢得罪人……”</br>　　耳边是女人的唠叨，眼前是昏暗的屋子。</br>　　陆炳穿好衣裳，走出卧室，对等候的侍女说道：“让她滚！”</br>　　“是。”</br>　　侍女进去，见女人坐在床上正在顾盼自恋，便冷笑道：“老爷说了，让你滚。”</br>　　女人是陆炳新纳的小妾，闻言变色，“胡说，老爷早些还说我可人……”</br>　　“可人？可人的多了去，每年都不少。来人！”</br>　　两个仆妇进来，侍女指着小妾说道：“带到后面去，让人安排做活。”</br>　　陆炳急匆匆来到了城头，嘉靖帝早已回去了。</br>　　城外那块地方此刻就只有几只火把，光影昏暗。</br>　　乐声没了。</br>　　一个锦衣卫百户正在观察，见到陆炳便禀告道：“指挥使，昨夜墨家那些砖石突然发出乐声、歌声……”</br>　　听完禀告后，陆炳心中巨震，良久问道：“确凿？”</br>　　百户低声道：“陛下才将走了没多久，看着颇为唏嘘。”</br>　　道爷乃是虔诚的道家信徒，他确认此乃神迹，那必然是神迹。</br>　　陆炳木然良久，心中却转过无数念头。</br>　　悔恨……若是和蒋庆之交好，神灵可会赐福？</br>　　可转瞬他又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神灵若是赐福，也该赐给蒋庆之和墨家众人，以及蒋庆之的表兄嘉靖帝等亲人。</br>　　大规模赐福的事儿从未听闻过，可见不可能。</br>　　“哪呢？神迹在哪呢？”</br>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陆炳猛地回身。</br>　　蒋庆之爬上城头，捶捶大腿，故作没看到陆炳，而是眺望了一下远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