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死亡谷（下）二合一

    出发前夏弥再次联系了路明非，但卫星电话却没能接通，EVA报告显示路明非所在地附近有非常强烈的磁场干扰，就连卫星观测的图像都是一片模糊。</br>　　于是楚子航立刻启程，按照EVA提供的路明非行进路线前进。</br>　　“路明非平时不会那么冲动，难道这个所谓的‘神龙念’……与白王血裔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对治愈绘梨衣的身体有帮助？”楚子航拨动方向盘，流畅的换挡，他开车的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且赏心悦目，有种大书法家行笔般的悠然自得。</br>　　如果不看车速的话。</br>　　“路师兄上一次回来后，着重向学院教授请教了五大元素的理论。注意，言灵之间的元素构成，并非柏拉图炼金术学说里的五芒星。”夏弥打开副座上的顶灯，戴上了一副金丝圆框眼镜，翻着一本笔记。</br>　　“怎么戴眼镜了？”楚子航问。</br>　　“好看啊。”夏弥撇撇嘴，随后摘下眼镜。</br>　　刚刚隔着透明镜片看，她原本是漆黑的眼眸，摘下眼镜却立刻显露出了灿金色的瞳孔。</br>　　“这是？”楚子航一惊。</br>　　“装备部特制的偏光镜，还有各种其他的效果，比如柯南的显示定位器位置。主要就是掩盖黄金瞳而已。”夏弥回答，“我讨厌戴美瞳，每次摘美瞳都有种会把自己眼珠子戳瞎的感觉。”</br>　　“嗯。路明非具体问了些什么？”楚子航接着问。</br>　　“言灵的基础理论，也就是释放言灵的关键是什么。”夏弥翻着笔记说，“这个言灵入门里就说过，一切言灵其实都是由精神元素驱动再叠加其余地、水、风、火四大元素来组成的。”</br>　　“比如师兄你记录在案的君焰，便是由精神加火两种元素构成。言灵的元素相克关系里，只有四大元素有顺逆相克关系，精神位居顶端且不被任何元素克制。所以说精神元素位居四大元素之首，承载精神的贤者之石能杀死龙王，也是这个原因。”</br>　　楚子航接着说：“这个我知道。精神是驱动一切言灵的基础，据推测，可能有言灵只靠精神元素就能发动，但没有任何言灵——包括四大君主专属的究极言灵，是不需要精神驱动就可以释放的。”</br>　　他微微偏头，问：“所以他怀疑‘神龙念’，是一种纯精神构成的言灵？”</br>　　“是的。但目前所知，精神系言灵大多都是催眠一类的效果，强大的可以达到短暂精神控制、记忆的删除或更改，可《格萨尔王》的武勋长诗里，几乎没有他使用类似能力的记载。”夏弥敲了敲眼镜的镜架，看着镜片上的地图说：“右转。”</br>　　“天授唱诗人的记忆，会不会不是血缘刻印而就是精神类言灵的影响？”楚子航问。</br>　　“释放者是谁？为何就精准的影响那么几个人？这些都是疑点。”夏弥回答。</br>　　楚子航沉默片刻又问：“恺撒他们到哪了？”</br>　　夏弥敲了敲眼镜镜架，看着上面的显示说：“他们从帕米尔高原那边来，以EVA的测算回避我们早到个半小时左右。”</br>　　“好。”楚子航摘下夏弥的眼镜戴上，揉揉她的头说：“不舒服就先休息一会儿。”</br>　　“哎？在这呆了都快一年了，我早适应了。”夏弥伸手想抢回眼镜，“别啊，我再戴一会儿玩玩！”</br>　　“睡一会儿吧，别逞强。”楚子航捉住她的手腕，轻声说，同时回身从后座拿来毯子单手给夏弥盖上。</br>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夏弥掌握的权能比我多数倍，不会有事的。”耶梦加得开口调笑道。</br>　　正如她所言，楚子航确实是怕才把耶梦加得救回来，夏弥又出什么问题。</br>　　他楚子航意志再怎么坚若精钢，也实在经不起这种反复折腾了，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再让耶梦加得或夏弥遇到什么危险了。</br>　　“嘁，现在知道讨好我啦？行吧，本……姑娘给你个面子。”夏弥嘟着嘴拉了拉毯子，闭上眼，“快到了……记得……”</br>　　这一年里，对夏弥最大的考验还不是吃不吃楚子航的挣扎，而是雪区奇特而厚重的精神威压。</br>　　虽说她确实习惯了不少，但每天依旧会感到些许疲惫。</br>　　夏弥刚刚睡着，楚子航手机就响了起来。</br>　　他立刻戴上耳机接起电话。</br>　　“哟，醒了啊帅哥？”电话里传来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br>　　“你是……周欣欣？”楚子航略微思索，终于想起她是谁。</br>　　欣欣，就是那个楚子航之前和路明非逃学去周家“烽火台”时，接待他的那个女孩。</br>　　“难得你还记得我。”欣欣轻笑了一声，“你问的事有结果了，还有你提供的关于龙……”</br>　　“用加密账号发短信说。”楚子航立刻打断了她，“不方便。”</br>　　“嗯？有些复杂……好吧好吧。那记得查收。”欣欣有些无奈的回答。</br>　　楚子航刚准备挂断电话，欣欣又问：“听说，她守了你快一年？”</br>　　“是。”楚子航偏头看了一眼均匀打着鼻息的夏弥，低声说。</br>　　“真是让人嫉妒的家伙。”欣欣似是叹息了一声，“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了。”</br>　　“多谢。”楚子航说完便挂断了电话。</br>　　他收好手机后，又替夏弥拉了拉滑落的毯子。</br>　　夏弥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br>　　“到哪了？”她打着呵欠的问。</br>　　“差不多再有十分钟就到入口了。”楚子航回答。</br>　　夏弥惊诧的坐直了身子问：“1000多公里，这么快？总不能是我睡了两天吧？！”</br>　　“你睡了大概20小时，我中途加油的时候你好像醒了一会儿。”</br>　　“哦，记不清了。”</br>　　夏弥从车窗看出去，只见道路两侧全是暗金色的嶙峋山石，山丘上几乎寸草不生，大路上泥土被晒的满是裂纹，偶尔才可见几株发黄的草叶。</br>　　前方丘陵高处斜着生长出一颗光秃秃的老树，枝桠仅挂着几片枯叶，看起来更像是荒废已久的绞刑架。</br>　　这整片戈壁山谷，荒凉死寂的像是已经被世界遗弃。</br>　　她掀开毯子，又脱下了冲锋衣。</br>　　和冈仁波齐圣山相比，这里热的就像南方小岛的春天。</br>　　“进去的时候还是带着些衣服，这里气温波动很大，最低可到零下一度，最高则能达到二十六度左右。”楚子航说。</br>　　“好，知道啦。”夏弥伸了个懒腰，胸口和腰身的曲线像是春山连绵。</br>　　“进到这里以后，眼镜的地图显示就出现问题了。我提前联系了恺撒，圈定了大致汇合位置。”楚子航说。</br>　　车又开了一段，走出了嶙峋山谷进入了一片荒凉开阔的隔壁。</br>　　楚子航在这里停车，从后备箱拿出一把信号枪发射。</br>　　这里大部分电子设备都已经失灵，甚至连车的一些仪表都有失灵迹象，于是他和恺撒、陈墨瞳的联络只能采用信号弹的方式。</br>　　夏弥穿着纯白防晒衣，带着遮阳帽下车，开始整理装备。</br>　　过了一会儿，前方不远处升起一颗信号弹。</br>　　“嗯？是恺撒学长他们？他们怎么不过来？”夏弥疑惑地问。</br>　　“恐怕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去看看。”楚子航脸色略沉，立刻替夏弥打开车门。</br>　　两人再次驱车赶往信号发射的方向。</br>　　“哦！看到了，在那，在那！”开了不到十分钟，夏弥便看到前方一个小山包下方，停着一张越野车。</br>　　而一个纤细修长的人影正站在车顶挥舞印着半袖世界树的旗子。</br>　　是陈墨瞳。</br>　　“怎么，遇到什么问题了？”楚子航将车停好后下车问。</br>　　一头金发，穿着坎肩的恺撒正用兵工铲在小山包的脚下挖着什么，结实的手臂和背阔肌显露出如虎豹般雄壮的威势。</br>　　“楚子航，我还以为我最棒的对手，这辈子都要当个石像呢。”恺撒扛起兵工铲回身，轻笑着说：“不过你不在这一年，倒也不算无聊。”</br>　　“学院里来了个有趣的人，他替你顶上了狮心会会长。”</br>　　楚子航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低头看向恺撒挖的坑问：“你在挖什么？”</br>　　恺撒笑着走向车边，伸手接了一下从车顶跳下来的陈墨瞳说：“诺诺的侧写，他发现了这里似有人停留的痕迹，大概率就是路明非。她用侧写推断出，路明非似乎在这里埋了什么东西。”</br>　　“还没挖出来？需要我帮忙吗？”楚子航问。</br>　　“用不着。”恺撒将金发撩至脑后，擦了擦汗不屑的回答。</br>　　另一边，夏弥和陈墨瞳则欢快的聊了起来。</br>　　“没想到小师妹你还挺纯爱啊，换做是我，最多一周，恺撒要是醒不过来我就把他打包送回意大利去。”陈墨瞳带着墨镜靠着车门。</br>　　夏弥瞥了一眼正哼哧哼哧挖着土的恺撒，偷笑着说：“我觉得吧……师姐你不会的。”</br>　　“也是，我可能都抬不动他。”陈墨瞳轻笑着看向恺撒背影。</br>　　“对了师姐，那个什么有趣的人，狮心会会长，是谁啊？”夏弥悄悄的贴到陈墨瞳身边问。</br>　　“中东人，血统评级也是A，叫……名字有点复杂。”陈墨瞳微微皱眉，挠了挠额角，“哦，好像叫……”</br>　　她还没说完就被恺撒豪迈的声音打断：“找到了！”</br>　　“这是！？”</br>　　几人急忙围到恺撒身边看去。</br>　　恺撒放下工兵铲从土堆里刨除那张纸，抖落泥土后打开。</br>　　“看来，是路明非留下的路线图。”他展开图纸，看了两眼后眉头微挑说：“还以为一年没上课他荒废了呢，看起来，还不错。”</br>　　这是一份以曾经科考队绘制地形图，与卫星云图重合后的死亡谷地形图为基础的地图，上面前三分之一都详细标注了路线、可作为路标的参照物、可栖身休息的地点以及某些特殊的危险因素——</br>　　比如，前方二十公里处就画了一个被电糊的小人，周围红圈里用红笔写着：雷击频繁！！！</br>　　夏弥眼角微抽问：“这小人，不会就是二师兄自己吧？”</br>　　陈墨瞳戏谑一笑说：“我猜，八九成是的。”</br>　　楚子航看向地图旁贴着的一张纸，上面清晰记录了死亡谷里每天的气温以及每个月的气候变化，注明了天气变化对哪些区域有何种特殊影响。</br>　　“A区域为山谷，前方山丘阻挡了东南方暖湿气流……雷雨云堆积，造成小范围元素乱流……”</br>　　“B区域则与A区域相反……夜间气温极低。”</br>　　这些如此详细的数据记录全是路明非在他们赶到之前一人所为，这不仅要有科学规律且敏锐的观察力，还需要有日复一日呆在这戈壁沙漠里，面对孤单荒凉的勇气和耐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