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同的组合，同样的神经病（二、三）

    恺撒正在常规送着见面礼，路明非和夏弥那边就已经把行李全部丢上车了，陈墨瞳也紧跟着把行李箱放了上去。</br>　　“贵宾们这么着急，是饿了吗？瀛洲分部已经为各位在半岛酒店定了总统套房，夜间也有主厨值班，随时都有餐食供给。”源稚生悄悄收起恺撒送来的雪茄，又默默掏出了他的柔和七星。</br>　　恺撒摊手道：“其实我也主张初来乍到，先放松一会儿的。只不过……”</br>　　他说着，挑眉看了一眼夏弥和陈墨瞳。</br>　　源稚生也疑惑地回头看向两女。</br>　　只见夏弥关好后备箱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折刀，她拿到源稚生面前晃了晃说：“校长昂热的折刀，我现在全权代表卡塞尔学院总部昂热校长的意思，请瀛洲分部各位配合我的工作。”</br>　　不仅乌鸦、夜叉和樱眼里流露出震惊之色，就连源稚生也是眼瞳一缩。</br>　　希伯尔特·让·昂热，他是几十年来都压在蛇岐八家头上的大山，也是瀛洲分部纵有异心却也不敢妄自异动的最大原因。</br>　　之前派来的督查组里也有几个自视甚高的，都被蛇岐八家好生“招待”了。反正来这里的名义是学习观摩，龙族的战场里，学习观摩也很容易受伤甚至死亡，断几根骨头也很正常，学院总部也没办法深究。</br>　　但这次不一样，若是持有这个男人，希伯尔特·让·昂热的折刀，那就类似古代尚方宝剑一类的存在，代表的是直属昂热的意志。</br>　　即便源稚生现在是名义上的蛇岐八家大家长，也必须对那个男人保有一定的敬意。</br>　　只是源稚生没想到，昂热竟会把折刀托付给夏弥。</br>　　事实上，确实不是昂热把折刀给夏弥的，而是路明非借给夏弥的。</br>　　——</br>　　夏弥和路明非前往学院报到时，传闻中的私生子路明非亲自开口，以在诺玛那里了解到瀛洲全是黑道他很害怕为由，向昂热讨要护身符。</br>　　昂热思虑片刻后，竟将他这柄折刀交给了路明非。</br>　　不过临行前，昂热还是嘱咐道：“只是借你的，要是丢失了，你就等着变成超越芬格尔的最长时间留级生吧。”</br>　　这柄折刀完全由贤者之石打造，至于取材，是昂热的至交好友梅涅克·卡塞尔的长刀碎片。</br>　　夏弥也认识这把折刀，毕竟上辈子她就是被楚子航用它捅死的……</br>　　夏弥收起折刀，眼神已经从刚才的漫不经心变为了刀锋般凌厉，她扫视了一圈源稚生几人，随后冷冷的说：“夏弥，学号AI012251，督查组专员，奉命调查上任督察专员失踪案以及支援，监督，帮助瀛洲分部，配合恺撒学长小组执行龙渊计划。”</br>　　陈墨瞳甩了甩双马尾说：“陈墨瞳，学号AI100598，督查组组长。现在，请立刻集合瀛洲分部所有负责人，以及——你们蛇岐八家的所有家主，半小时后开会。”</br>　　源稚生还没从他们cos的角色里走出来，刚才这些人还是一党二次元中毒患者，可从飞机上下来，刚走到悍马车前，他们就立刻变身类似廉政执法队一样的专业督察组了。</br>　　中间的转变完全没有一点过渡！</br>　　樱不愧是源稚生的全能秘书，她最先回过神来低声问：“少主，需要先通知政宗先生吗？”</br>　　源稚生轻轻点头，随后对夏弥和陈墨瞳说：“两位，学院总部的工作我们自然会全力配合，但如此突然，时间还如此紧凑，恐怕有些困难。毕竟各位负责人在自己的岗位上都有重要的工作。”</br>　　陈墨瞳头也不回的说：“半小时，玉藻前俱乐部。没来的人我们会作为‘与前任专员失踪案有重大嫌疑’的目标，重点调查。”</br>　　夏弥则眼神凌厉的盯着源稚生呵斥道：“告诉你那些重要岗位上的负责人，半小时，必须到。就是在拉屎，也给我夹断了拉裤裆里！”</br>　　源稚生脸色阴沉了下来，就算昂热亲临，他也最多也就是抱有对前辈的尊敬而已，蛇岐八家这些年在橘政宗治下已然发展壮大，已不是从前那个积贫积弱，只能跪伏在地看昂热脸色的存在了！</br>　　他按住车门，俯身看向夏弥说：“合作的前提，是互相尊重。夏专员，你不要以为一把折刀，就真的是尚方宝剑！”</br>　　“听说瀛洲是个实力为尊的地方，那源学长，要练练手？”夏弥回过头，淡淡的问。</br>　　咔咔。</br>　　恺撒掏出沙漠之鹰悄然擦拭着，路明非拔出一对小巧的炼金短刃像杀猪屠户似的摩挲着。</br>　　陈墨瞳也晃荡着一根甩棍，看起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br>　　樱的双手悄然隐入背后，摸出十数片薄如蝉翼的飞刀，乌鸦和夜叉掀开后备箱里的帆布，掏出散弹枪上膛。</br>　　本部来人里，不乏妄想用武力立威的白痴，但最终每一个离开时都会变得恭顺有礼，再不敢造次。</br>　　不仅是樱，乌鸦和夜叉也很自信，只要源稚生在场，不管来人是A级、S级还是SSR，最终的结局都不会有什么意外。</br>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源稚生的手机响了起来。</br>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起电话：“政宗先生。”</br>　　“稚生，我收到了昂热先生的邮件了。不论本部专员有什么要求或行动，我建议全力配合，毕竟我们和本部的目标一致，都是要剿灭极渊深处的那个龙类胚胎。”有些沧桑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br>　　紧接着，他的声音变得肃穆起来：“当然，若是无理的要求，我想我们也有权力拒绝。我代表橘家，完全支持大家长的任何决定，无论何时，都会坚定的跟随在大家长的马后，唯您马首是瞻！”</br>　　源稚生沉默片刻回答：“我知道了。”</br>　　他挂断电话看向夏弥说：“一个小时，我会让所有负责人尽快处理完手头工作。这是我的底线。”</br>　　“45分钟。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夏弥毫不退让的看向源稚生。</br>　　那冷冽的眼神竟让源稚生都有些心底生寒。</br>　　“好。”源稚生微微咬牙。</br>　　“那还愣着干什么？”夏弥瞥了他一眼，随后呵斥道：“开门。”</br>　　乌鸦和夜叉当即就要抄家伙冲上来，源稚生立刻抬手拦住了他们，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为夏弥打开了车门。</br>　　夏弥却偏过身，笑着拉住陈墨瞳说：“组长，请吧。”</br>　　陈墨瞳笑了笑，低头在夏弥耳边轻声说：“很帅嘛，小女王。”</br>　　众人上车后，樱再度确认了一遍地点问：“那……诸位专员，确定是去……玉藻前俱乐部吗？”</br>　　“我本来是想去牛郎店看看的，奈何她们都不同意。”恺撒摊手回答道，“不过都行，反正都是对我人生经验条的提升，我最不反感见识有趣的新事物。”</br>　　“可……”樱罕见的多了句嘴，“玉藻前是犬山家的俱乐部，犬山家经营的是……风俗业。”</br>　　恺撒点点头说：“我知道，上次来的时候，副校长差点就辞职住里面了。”</br>　　上次芬里厄事件时，他刚好入学被编入了当时的调查组，当时的带队组长就是副校长弗拉梅尔导师。</br>　　只不过副校长来了就一头扎进了玉藻前俱乐部里，调查工作都是恺撒带头在做……</br>　　“据说玉藻前俱乐部是涩谷每个男人都向往的地方，每个去过的人都会午夜梦回。”恺撒说完看了一眼陈墨瞳，“我觉得我会是那个例外。”</br>　　源稚生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拜托，不管是牛郎店还是风俗会所，哪个都不是谈正事的地方吧！？</br>　　更何况，两个督导专员都是女生，源稚生真不明白，她们怎么会愿意主动去那种地方？</br>　　刚刚他还在为反被这个奇葩小队来了个下马威而恼火，现在却又觉得完全是错觉，哪有人一本正经的说着要查案做任务，却把人带去窑子里开会的？</br>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们甚至还不惜动武？</br>　　源稚生已经开始对这次任务的前景感到迷茫了，他经受多年的领导者教育里，完全没提到该怎么应付这类思维没有逻辑的神经病。</br>　　这些家伙的想法就和街边打地鼠的游戏机一样，你根本猜不到下一个冒出头会是哪只地鼠，毫无规律可循。</br>　　不对，按他们的风格，说不定下一刻就是老板的脑袋直接从游戏机下面冒出来。</br>　　——半小时后，玉藻前俱乐部。</br>　　坂上智代领头踏上了由水晶玻璃无缝铺成的地面，肌肉隆起的Archer紧随其后，他牵着远坂凛的手昂首挺胸，面带泰然自若的笑容。</br>　　摘掉假发的孙悟空一边走一边调整腰带，看起来就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裤子脱掉……</br>　　皱出抬头纹的源稚生在后方领着樱、乌鸦、夜叉走来。</br>　　乌鸦和夜叉十分懂事的一左一右守住了门口，樱则跟随源稚生入场，作为秘书她还要帮源稚生处理一些会前的准备事宜。</br>　　灯光已经调整成了明亮的白色，大厅里身涂金粉，印着经文的舞女们站成两排，穿着传统和服领口以钝角大幅度展开。</br>　　她们统统双手交叠于小腹，见到来人立刻躬身齐声行礼问好。</br>　　“就没有更保守些的衣服了吗！？”源稚生掐着眉心低声问。</br>　　樱低声回答道：“通知下来时，犬山家主正在给一位国会议员过寿，他逼不得已只能装作心脏病发，这才成功请走了议员。但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清场和给工作人员更换衣物了。”</br>　　源稚生闻言也只能长叹一声，回答：“过后以家族名义挑选几件过得去的礼物，再劳烦犬山家主亲自送过去。”</br>　　他正思量着若是得罪了政要该如何补救，夏弥那边却突然站定了。</br>　　“怎么了，夏专员？”樱立刻上前问道。</br>　　“人数不对。”夏弥说。</br>　　“几位家主和负责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樱回答。</br>　　“我是说这里的工作人员，人数不对。”夏弥回头看了眼那些女孩，又扫了一眼二楼站岗的安保以及各个门口的服务生，“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叫出来。”</br>　　“哎呀哎呀，这位姑娘，现在到场的已经是整个玉藻前最美的舞伎了，您还不满意吗？可如果是想要看帅哥的话，恐怕只能去牛郎店了。”头发花白的犬山贺从二楼走了下来，笑的竟还有些憨态可掬。</br>　　夏弥冷眼看向他，拿起平板扫了一眼说：“犬山贺，瀛洲分部第一任分部长，犬山家现任家主。据说，是校长的学生。”</br>　　犬山贺挠着白发笑呵呵的说：“可没有这回事，不过杀不掉他啊，也没办法。”</br>　　夏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心在网中，刀入泥沼。把自己困在荆棘丛里挥刀，永远也快不起来。”</br>　　犬山贺浑身一震，憨态可掬的笑容逐渐森冷了下来，可眼里却隐隐藏着惊惧。</br>　　源稚生也被夏弥这番话惊到了，曾经他的刀术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例如刀不可有羁绊，出鞘的刀若有所顾虑，那就和还在鞘中没有区别。</br>　　只不过他不太明白，夏弥为何要对犬山贺说这样的话？</br>　　夏弥也不理会他们，只是拉了拉身边的陈墨瞳，两人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br>　　随后夏弥说：“犬山先生，请把所有玉藻前的工作人员，包括厨子、服务员，就算是端盘子洗碗的，只要能进出玉藻前的人，都喊来。”</br>　　犬山贺声音略冷，说：“即使他们从事的工作，可能在您眼里有些低贱，但我依旧认为该给予尊重。有些人已经连着工作半月，今日在家休息，我不想打搅。”</br>　　陈墨瞳突然靠在夏弥身边低语了几句。</br>　　夏弥点点头，随后突然出手掐住了一位舞伎的脖颈。</br>　　出手之凌厉和干脆，就连源稚生都没反应过来。</br>　　“鹤子！你要干什么！放开她！”犬山贺怒视着夏弥，虽然会议之前他就卸下了刀，但他的俱乐部里，哪里都有武器。</br>　　夏弥突然伸手拉开那舞女的衣领，直接把手伸进了舞女怀里。</br>　　这一幕把在场众人都看愣了。</br>　　路明非遮着眼睛偏过头去，恺撒轻轻惊叹了一声，也抬头看天。</br>　　夏弥将鹤子丢在地上，抬起沾满金粉的手抖了抖随后摊开，一枚轻薄的窃听器显露于她掌心。</br>　　犬山贺震惊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满眼惊惧的舞女鹤子，随后他怒喝一声问：“是谁！？”</br>　　陈墨瞳开口了：“是谁，我们来查。会议定在这里，因为前任督导组的专员第一站就是这里。现在，犬山先生可以把所有人都喊来了吗？”</br>　　源稚生这才恍然，这群神经病原来真是计划好的！</br>　　他们早就调查了上一任督导组的调查日志，首先就锁定了这家之前督导专员来过的俱乐部。</br>　　想来下飞机后立刻就召来所有负责人开会，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们是想如一把快刀，在蛇岐八家还没彻底准备好时就如雷般斩进来。</br>　　如此一来，若是蛇岐八家真的毫无准备或者太过轻视他们，很可能一些隐秘和计划都会在这迅疾的斩切里被显露出来！</br>　　源稚生眼神沉凝，望向夏弥几人时又多了几分警惕和郑重。</br>　　特别是夏弥，他之前还以为夏弥只是个面板华丽的漂亮工具人，可她一路上显露的作风和性格，悍然如威仪不可冒犯的女王。</br>　　如果看清了她行动的轨迹，你就会觉得她做什么都像是在斩切般利落。</br>　　夏弥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源稚生正在重新审视自己，她突然回头高喊了一声：“门口那几位，如果看够了就进来吧。”</br>　　鎏金大门前，五道身影缓步而来。</br>　　带头穿着麻布白衫的老人笑如春风，他领头走进大厅微微颔首道：“橘家家主，橘政宗。”</br>　　听到这个声音，有人暗暗偏头看了过去。</br>　　橘政宗正欲转身介绍身后其余四位家主，突然浑身像是被厚厚的冰雪掩埋住了一般，先是又闷又冷，冷的直透骨髓，紧接着便是火烧般的灼痛。</br>　　简直就像是被十八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凝视，他全身骤然紧绷了起来，脖颈和手背瞬间青筋暴突。</br>　　是某个人对他显露出了，极致暴烈的杀意！</br>　　是谁？</br>　　橘政宗首先就看向了那个一直在主导一切的女孩，夏弥。</br>　　可夏弥只是扫视了一圈来人，随后低头看着平板，似乎是在辨认身份。</br>　　橘政宗立刻转移视线看向那个红发的女孩，这个女孩是督导组组长，但却很少说话，可实际上却在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在场所有人，每个人细微的动作都被她收入了眼底。</br>　　可她此刻却也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在打量着那些舞女胸口的经文……</br>　　只剩下前方两个奇怪的男孩了。</br>　　那两个男孩一路上更像是保镖，据之前樱的汇报，他们除了讨论是去风俗会所好，还是去牛郎店好之外，几乎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br>　　此刻他们正在窃窃私语的聊着什么。</br>　　高壮的男孩回头看了过来，眼神居高临下略带好奇。</br>　　另一个穿着武道服的男孩回头望向他，眼神淡然，脸上带着和煦的轻笑。</br>　　橘政宗略微放松了些，看起来，似乎只是错觉。</br>　　因为恺撒和路明非都背对着他，所以他才没发现，路明非抱在胸前的双拳已经指节泛白。</br>　　路明非回头的瞬间，立刻低下了头。</br>　　没人看到，水晶玻璃的地板上，映出了一张如恶鬼泣血般狰狞的脸。</br>　　3</br>　　七位家主落座，樱自觉带着一众舞女和服务生离开，随后关上了鎏金大门。</br>　　但乌鸦和夜叉已经带关西支部的人守在门外了，这些舞伎和服务员才出门就立刻全被管制了起来，关西支部的女搜查官将舞伎们带到门外的卫生间里，一一脱光，用水冲去金粉后搜身。</br>　　整个过程由樱亲自监督。</br>　　乌鸦和夜叉则就地在门外泳池边扒光了所有服务生，一个个的扒着屁眼仔细检查。</br>　　鹤子不是源稚生安排的人，开会之前他也问过橘政宗，对方也否认了。</br>　　那么到底是谁，又安排了多少人？</br>　　答案很明显，只能是猛鬼众。</br>　　今晚查玉藻前只是开始，源稚生心里已经有了要彻查整个蛇岐八家的想法。</br>　　他们之前针对猛鬼众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功败垂成甚至失利，也早就让他怀疑家族里有内应，刚好接着这个由头，他也方便提出彻查。</br>　　只是家族内部问题，家族自己那么多年都没能解决，学院总部派来的人一出手就有了极大收获，对于尊严面子大于一切的瀛洲人来说，这和打脸无异。</br>　　不仅源稚生，其余六位家主脸色都不怎么好看。</br>　　至于为何只有七位到场……</br>　　“不是蛇岐八家吗？怎么只有七家？还有一家是死绝了吗？”夏弥冷声问。</br>　　路明非也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点着数道：“哎，一二三四五六七……是啊，最后那一位家主人呢？畏罪潜逃了？”</br>　　但其实他和夏弥早有预料，绘梨衣的血统太过可怕，橘政宗将她当作自己的武器和底牌，绝不会轻易暴露在学院面前，所以大概率，他是不会让绘梨衣来参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