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温柔的山（一）

    ChateauJoelRobuchon餐厅外。</br>　　原本花大价钱培植的绿色草坪全被烧秃噜了，泥土翻卷像是被猪鼻子拱过，整个餐馆二楼的玻璃窗全都炸碎了，白色法式小楼现在像个用了很久没清理过的大烟囱。</br>　　外围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法拉利疾驰而来直接开进了警戒线里。</br>　　但外围那些负手而立的黑衣人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立刻放开警戒线同时为自己反应太慢而鞠躬道歉。</br>　　源稚生和樱打开车门下车，两人仰望这栋大烟囱，不对，破败的法式小洋楼，都是脸色阴沉。</br>　　“乌鸦和夜叉呢？昨晚就去极乐馆废墟现场巡视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源稚生问。</br>　　樱抱着文件夹上前低声说：“少主，刚刚他们才告诉我，昨晚在他们在带队调查极乐馆废墟时遇袭。”</br>　　源稚生眼神微冷，问：“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两个混蛋越来越不像话了！”</br>　　“因为……”樱迟疑片刻，声音又低了一些：“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袭击的。而且，袭击者只是抢了他们的衣服以及一些武器装备，并没有重伤任何一个人。”</br>　　“只不过……他们因为都没有衣服，车也抢了，所以在走过高速路收费站时被巡警拘捕了。”</br>　　源稚生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不想在这丢人的话题上继续讨论，于是他捏着眉心指着chateauJoelRobuchon说：“一会儿我亲自去询问他们情况。先进去看看。”</br>　　小楼里一片狼藉，看得出来发生过很激烈的战斗。</br>　　大理石的地砖和阶梯上全是大坑和焦黑的痕迹，墙面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有的像是弹坑，有的像是刀斧的凿痕。</br>　　樱从一旁的专员手里接过平板电脑，抬到源稚生面前说：“少主，辉夜姬入侵了监控，但还是有些视频莫名损坏了，这是现在恢复出来的监控视频。”</br>　　源稚生立刻接过平板点击播放。</br>　　只见楼道尽头的监控里传来了一种诡异而富有节奏的声音，过了大约半分钟，一道身影从远处打着旋的飞了过来，当这道身影挣扎着起身时脸刚好被监控记录了下来——是一张破损的公卿面具！</br>　　源稚生震惊的按下暂停，随后放大：“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他被路明非一枪爆头了！”</br>　　随后监控里发生巨大爆炸，可那戴着面具的身影却从烈焰里再度站起，浑身燃着暗红色的烈焰宛若地狱恶鬼。</br>　　可对面却有一道如黑鸦般展翅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侍者身前，以监控视频的帧率，源稚生慢放了十六倍也只能看到闪烁的残影。</br>　　那人一拳直接打穿了面具男的胸膛，随后二次发力震荡出橙红色的火环，直接把面具男的脊柱完全焚毁。</br>　　这还不够，此人伸手按住了那张公卿面具，直接将面具男的整个头颅烧的只剩漆黑的骨头。</br>　　“他这是杀死侍和龙类的标准流程，毁掉脊柱神经和大脑中枢。可对方若只是混血种，根本用不着这样……”源稚生眼神一凝。</br>　　樱在一旁开口道：“少主，您调到视频开头，看玻璃窗上！”</br>　　源稚生立刻把进度条拉到开头，随后放大了樱所指的那面窗户，终于他看清了上面的倒影：“绘梨衣！？路明非——！”</br>　　他是亲眼看到焦炭一样的路明非被从火场里救出来的，但这才过了几天？</br>　　没死就不说了，竟然就已经完全痊愈，而且看起来还眉清目秀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br>　　这怎么可能？！</br>　　紧接着，源稚生突然发现视频前半分钟里那段诡异的声音，和极乐馆里的“王将”所敲打的梆子声一模一样，而窗户倒影里的绘梨衣似乎也和那时一样陷入了虚弱。</br>　　“少主，我在医院时正好咨询了家族最好的精神科大夫，对方查阅资料后告诉我，这很有可能是一种上个世纪用于治疗癫痫的手术导致的后遗症，叫做脑桥中断手术，这个手术会切断左右半脑的链接，有可能导致人格的分裂。”</br>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种手术对于患者的精神会有较大影响，而不论龙类还是混血种，言灵的激发都需要以精神共鸣为基础。所以医生推测，这种手术是有可能导致混血种失去或者在特殊情况下暂时失去‘精神共鸣’，陷入虚弱。”樱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叠资料递给源稚生。</br>　　她接着说：“至于梆子声，类似中美洲一种奇特的催眠技术。医生告诉我，如果有足够的实验样本，是有可能改进脑桥中断手术将混血种的能力分割开，如果从小就被催眠驯养，那么用梆子声来切换混血种的人格或者精神状态，是大概率可行的。”</br>　　源稚生浑身发冷，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也就是说，甚至可以用这个技术，让一个本性不坏的混血种，产生另一个极端疯狂的人格！然后，就可以通过这个梆子声来切换混血种的人格！？”</br>　　樱大概也猜到了源稚生想法，低声道：“因为这种实验绝对是非人道的，我们家族也不可能做这种实验，即使是在‘鬼’身上，也一定是会被绝大多数人反对的，所以一切都只能是推测，无法验证。”</br>　　源稚生调整呼吸，压下了激荡的心绪继续看监控视频。</br>　　只见那人杀掉面具男后身影再度消失，速度之快让源稚生心惊不已，若这还不是对方的极速，那么他和此人正面遭遇，很可能连释放王权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秒杀！</br>　　视频分割了成六个不同的监控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不少手持凶器的人嚎叫着闯入，源稚生清楚的看到了其中大半人在发起冲锋之前，都喝下了一支紫色的药剂——莫洛托夫鸡尾酒！</br>　　有人在饮下药剂后立刻出现了龙化现象，有的甚至身体和骨骼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br>　　紧接着，每个通道口都出现了赤红色的风暴，那是被灼烧的高温空气骤然膨胀，威力不亚于一次手雷爆炸，地板、走廊扶手的碎片混合在暴风里射出，如同手雷的破片。</br>　　每个监控画面都在震颤，有两个监控甚至直接花屏失去了画面，大概是监控摄像机在爆炸中被碎片击中直接毁掉了。</br>　　一片哀嚎、怒吼声里，源稚生突然听到了奇特的歌声。</br>　　说是歌声，又像是唱经或者……龙文言灵的颂唱声！</br>　　在三楼通往天台的监控里，源稚生看到了那个高声吟诵的身影——是路明非。</br>　　路明非一手提着长刀，一手牵着绘梨衣，一边吟唱一边走向天台，随后无形的领域骤然扩张，从监控里根本无法判断这个领域到底有多大。</br>　　但源稚生看到了让他险些将平板都捏碎的一幕！</br>　　监控里能看到的所有龙化的“鬼”，龙化现象全都开始逆转，无数赤条条的人影出现在画面里，他们望向领域的中心，脸上竟展现出了一种无比惬意、放松的表情。</br>　　“根据后面的监控，我们确定了路明非已经带着绘梨衣小姐逃离。这些‘鬼’和其他黑帮分子几分钟后也全都撤退了，在我们赶到之前，最后离开的就是杀死那个面具男的人。”樱说。</br>　　她调出了唯一一个侧脸照，而照片旁则显示出了辉夜姬对比后确认的身份和资料——</br>　　源稚生终于是惊呼了出来：“怎么会是他！？”</br>　　只见照片旁写着：</br>　　姓名：楚子航</br>　　学号：SI060143</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