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男人之间的约定

    近几天一直都有大雨生意不是很好，上杉越倒也乐得清闲，不过一闲下来他就总爱抽烟，本来前段时间都快要成功戒掉了，可自从恺撒来找过他之后，他反而抽的比原来更凶了。</br>　　丢掉空烟壳，他起身把车上的照片反挂露出打烊的字样，随后抄起一把黑伞就欲去前面便利店再买一包。</br>　　“抱歉，打烊了。”他听到脚步声停顿在身后，头也不回的说。</br>　　嗒。</br>　　上杉越眼神微变，这个声音是长刀放在桌上的声音，他甚至能清晰听到刀身在刀鞘中轻微的颤动声。</br>　　“看来这把刀还没打磨完成，这就拿出来杀人吗？”上杉越放下伞，低声问。</br>　　“原本拿的不是这把刀，原本……确实是来杀人的。”年轻人沉声说。</br>　　“我……可以先去买包烟吗？”上杉越不敢回头，试探的问道，“放心，虽然是个史上最失败的皇，但好歹也是皇……应该是不会背对着……你，逃走。”</br>　　“无所谓。你要走就走。”</br>　　上杉越叹息一声回过头来，他摘下厨师帽挠着花白的头发，却不敢抬头看那个年轻人，局促的问：“一路来怎么都不打伞？吃点什么暖暖身子吧。”</br>　　源稚生其实也低着头，只是盯着桌上那柄千鸟，轻声说：“随意吧。”</br>　　“喜……喜多方拉面吧，这个……其实才是我的绝活。”上杉越舔了舔嘴唇，指了指旁边的招牌，手臂微颤。</br>　　“嗯。”源稚生轻轻点头。</br>　　上杉越熟练的起锅烧汤，放料。</br>　　源稚生没看，但却一直在侧耳听着。</br>　　家族里的拉面师傅都是瀛洲最顶尖的，有的甚至号称是百年的拉面世家传人，他们放面是数着根数的，调料的配比也是用小天秤严格称量过的。</br>　　不像这位老师傅，拿起勺子随缘舀。</br>　　“可以加点辣，我不喜欢太清淡。”源稚生低声说。</br>　　“哦哦，好的。”上杉越急忙点头，“这些够不够？”</br>　　“可以。”源稚生点点头。</br>　　“随我，挺能吃辣的。”上杉越偷偷摸摸的笑了一声，随即立刻捂嘴又换上了一副严肃脸。</br>　　源稚生突然想起身就走。</br>　　他从来不爱吃辣，其实只是没话找话而已。</br>　　他微微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说：“来的路上，我听完了你所有的资料。”</br>　　上杉越拌面的手一颤：“都是些……昏聩可笑的事情，听过就忘了吧，占着脑子还浪费空间。”</br>　　源稚生接着说：“恺撒也告诉我了，大概不是你主动生下的我们。我们也查到了，应该是你之前捐给德意志某个科研机构的精子，被人利用制造了我们。”</br>　　上杉越愕然的抬头：“就那么点也行？”</br>　　他这时才看清了源稚生的脸，清秀隽逸的眼里带着些英武之气，只不过一路行来没有打伞所以他全身湿透，额发也黏在脑门上，看起来有些不符合年纪的苍凉和疲惫感。</br>　　源稚生正欲说话，感觉到对方视线似乎突然就停留在了自己身上，他也下意识的抬头看去。</br>　　那个老人戴着可笑的厨师帽，围着边缘有些污渍的围裙，眉毛花白，眼神浑浊，脸上的皱纹像是山峦起伏，却隐隐藏着血海奔涌过的痕迹。</br>　　突然间就只剩下了雨声和面汤沸腾的声音，氤氲的烟雾袅袅升起让两人眼里对方的面容都模糊了起来，酱汤香气绵延流窜却呛的人有些鼻酸，两个不整齐的心跳声，也在这个时刻，整齐的失控了一瞬。</br>　　“糊了。”源稚生声音有些嘶哑。</br>　　“啊？”上杉越回过神来，急忙低头一看：“坏了，怎么水加少了！？”</br>　　“是你面和料加的太多了。”源稚生说。</br>　　源稚生虽然没看，可单听那面条入水声就大概知道，上杉越至少加了平日里三碗面的量，烧肉更是至少正常的五倍量。</br>　　这简直是把他当猪喂了。</br>　　“我……一直都是这么卖的，八百日圆，牌子上写着，童叟无欺。”上杉越略囧，低下头小声的说。</br>　　像是个犯了错还嘴硬的小学生。</br>　　源稚生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要真是按这种分量卖拉面，卖个六十年至少能亏出一栋楼来。</br>　　“所以说，你只是我们生物学上的父亲，你是无意的，我没理由怨恨你。”源稚生低声说，“同样，你也不必为我们愧疚，也不必……对我们负责。”</br>　　他说完站起身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我来，就是想说这个而已。面不用了，谢谢，这是一万日圆。”</br>　　上杉越急忙抬起头，源稚生已经提着刀走出了雨棚。</br>　　“儿子！”上杉越下意识的喊道。</br>　　源稚生浑身一僵，定在了雨中。</br>　　“还……还有些能吃呢，吃点……再走吧。”上杉越走到他身后，想伸手把他拉进雨棚，可手伸到雨中，即将碰到那僵硬的肩膀时却颤抖着停住了。</br>　　源稚生开口，却嘴唇轻颤，喉咙里好像火烧般痛，怎么都说不出话来。</br>　　上杉越伸出的手握紧成拳，老眼微红，低声说：“我见过，稚女了。”</br>　　源稚生豁然回首看向他，震惊的问：“你说什么！？”</br>　　“先进来吧，边吃边说。”上杉越再次伸手，这次坚定了些。</br>　　可最后，他也只是拉了拉源稚生湿透的衣袖。</br>　　源稚生坐下后，上杉越找来一件雨披，想了想还是没敢亲自为源稚生披上，只好双手递给了源稚生。</br>　　源稚生双手接过雨披盖上，立刻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br>　　上杉越一边捞面一边回答：“应该是，不对，就是07年八九月的事情，那天也是大雨，是我第一次见他。那时候，他告诉我说，他叫风间琉璃。”</br>　　源稚生紧紧握拳，颤声问：“他和你说了些什么？”</br>　　上杉越把面端到源稚生面前，随后拎了一壶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叹了口气说：“他说……他无意间犯了很严重的错，和哥哥……发生了难以开解的误会和矛盾。”</br>　　“但他……一直都很想你。”</br>　　源稚生坚硬的脸一寸寸的裂开，他狠狠咬牙仰起头，随后嘶声道：“又是……三年前吗？”</br>　　“三年前，似乎也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有关吗？”上杉越疑惑的问。</br>　　源稚生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没有别的了吗？之后，他还来过吗？”</br>　　上杉越点点头：“没有别的了，前两年还时不时会来，今年就一次没见过了。”</br>　　他身子悄悄前探，双手搓着大腿，小心翼翼的问：“你们兄弟俩……到底怎么了？”</br>　　“不用你管。”源稚生脱口而出。</br>　　“怎么！”上杉越急了，却还是立刻平复了情绪，极尽轻柔说：“生物学上的父亲……也是父亲嘛。”</br>　　“好吧，就算你不认我，他是你亲兄弟啊！一家人有事情就要说清楚啊，不要……像我一样，最后只剩下悔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