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回家

    得知吕媛和马大姐下午还要搭长途汽车回去，并不会住在中坪公社，谢虎山立马告辞回家，把宝贵时间留给人家小两口互诉衷肠。</br>　　只是临走时告诉杨利民晚上去家里吃饭。</br>　　本来谢虎山想悄悄回家进屋，给奶奶个惊喜。</br>　　哪成想他慢慢推开自家院门，就看到奶奶，大妈陈春香，二婶周红梅都在院里站着，背对着院门，仰着头笑着看向自家堂屋的方向。</br>　　他只能把狗拴在旁边，随后主动大声开口：“奶，大妈，二婶，我回来了！”</br>　　“哎呦！虎三儿真回来了！”大妈转过身看向小一个月不见人的侄子谢虎山，神情激动的说道：</br>　　“你奶都快成半仙了！刚才堂屋响起了几声鸟叫，我出来一看，是去年秋天飞走的燕子又回咱家来了，你奶和你二婶这才都走出来跟我一起瞧燕子。”</br>　　二婶周红梅看向谢虎山，脸上也全都是笑，她和谢虎山没什么矛盾，甚至老太太跟谢虎山一块过，不用自己天天伺候，对周红梅而言，简直是帮了自己的忙。</br>　　更何况如今她被侄子安排接手了卤煮摊，每天都有工分进账，丈夫农闲的时候都没有工分，这让她的家庭地位和底气高出不少。</br>　　她瞧着谢虎山一直很顺眼，其实丈夫谢启丰总瞧着侄子不满意，也不是真因为侄子，他是因为老太太，又不敢跟自己亲妈生气，只能故意给侄子脸色。</br>　　此时看到谢虎山，二婶也顺着大妈说的话继续笑着说道：</br>　　“你奶出来看见咱家燕子修窝，说咱家的燕子都飞回来了，虎山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哪成想这话说完还没一袋烟的功夫，你就回来了。”</br>　　谢虎山抬头看向堂屋的房檐下，果然，空了一整个冬天的燕窝内，一对燕子正站在窝内，朝外探头探脑啾啾叫着，似乎刚刚结束了漫长的旅途，此时互相依偎着休息的同时，观察家里与去年比起来有什么变化。</br>　　他不知道这对燕子是不是去年飞走那一对，但对农村人而言，每年进家的燕子，都必须是去年那一对。</br>　　孩子敢对此有疑问，大人必然会把孩子严厉批评一顿。</br>　　哪怕距离最初搭窝已经过去了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明知道不可能，但他们还会固执的把它们当成最初选择自己家筑巢的那一对。</br>　　而且在农村，没人会嫌弃燕子在自家房檐或者堂屋房梁上搭窝筑巢，也不会觉得它们吵，甚至大伙盖了新房，都盼着燕子能去自己家搭窝。</br>　　毕竟农村有句老话，夜猫不进无病家，燕子只落富贵第。</br>　　奶奶打量着谢虎山穿着的那身深蓝色运动装，又看看谢虎山的脸色，满是皱纹堆叠的脸上遍布笑意：</br>　　“自己都吃不好，瘦了一圈，还能有心情不知道从哪牵条狗回来，要不说小子长得慢呢，大人谁能干出这事儿。”</br>　　几个人进了屋，谢虎山先把四百块钱的补助款交给奶奶，又取出洋货交给大妈和二婶。</br>　　看着奶奶和大妈，二婶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廉价洋货，谢虎山打了個哈欠：</br>　　“你们慢慢看，我睡觉去了，晚上我喊了老杨过来吃饭。”</br>　　这句话说完，谢虎山就回了自己那屋炕上，没两分钟就响起了鼾声，走了小一个月，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br>　　全家都没人去打扰谢虎山，这一觉，谢虎山从午后一直睡到大秀放学回家才醒过来。</br>　　其实也不是他主动醒来，是被韩老三喊起来的。</br>　　大秀跟做贼一样牵着二喜，示意韩老三跟她一起放慢脚步走进谢虎山的西屋，故意用很小的声音对打着呼噜的谢虎山说道：</br>　　“哥，这大白狗给我吧，你要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牵我家去了啊，韩老三在场能作证，伱不能反悔。”</br>　　韩老三是放学回家之后，看到自己二哥回来了，又从韩老二口中得知谢虎山带回来一条大白狗，特意跑过来参观。</br>　　此时他正大着胆子摸二喜的皮毛，忽然就听到自己在大秀的话里变成了证人。</br>　　韩老三又不是傻子，大秀明显是要偷谢虎山带回来的这条狗，偷就偷呗，还想强行让自己替她作证？</br>　　做梦呢？</br>　　谢虎山可能不舍得揍他妹妹，但他肯定能想出一百个主意收拾自己这个同谋。</br>　　所以听到大秀要拉自己下水作伪证，韩老三虽然不敢正面忤逆大秀，但也不敢得罪谢虎山，他情急之下选择迂回出击，一边对大秀肯定的点点头，然后下一秒放开嗓门喊道：</br>　　“大秀，你放心，我肯定帮你作证！这狗是三哥自愿送你的！”</br>　　这一嗓子，让谢虎山在梦中惊醒，整个人坐起来，双眼无神的看向两人，满是睡意的对大秀开口骂道：“把狗给我放下！祸害完大黑还要祸害它媳妇？”</br>　　看到谢虎山坐起来，韩老三松了一口气，转身还想对大秀装傻充愣，本来都准备牵着狗回自己家的大秀，此刻杀气已经遍布整张脸。</br>　　还没等韩老三开口辩解，自知偷不走二喜的大秀已经松开牵着狗绳，薅狗一样薅着韩老三的衣领朝屋外面走去，韩老三两只手扒着门框，朝谢虎山求援：</br>　　“三哥！看我把你喊起来的份上，救我，救救我……”</br>　　谢虎山还没睡醒，有些茫然的看着大秀和韩老三，就是他没醒过来的这几秒钟，导致错过了对韩老三的最佳救援时间。</br>　　韩老三被拖去了院子里，随后外面响起了大妈对大秀发出的怒斥声，大秀拳头擂在韩老三后背发出的闷响，以及韩老三发出的惨叫声。</br>　　谢虎山彻底醒过来之后，下地穿上鞋，绕过大秀对韩老三的施暴现场，走出家门口打量着中坪村。</br>　　已经是黄昏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了袅袅炊烟，收工的男人们扛着农具，唱着跑调但粗犷豪放的革命歌曲，沿着崎岖不平的土道朝着家中走去，夕阳把一切涂抹成了金黄色。</br>　　看了七天的高楼大厦，谢虎山居然觉得中坪村看起来更顺眼。</br>　　“咻~”他把手指放在嘴里衔着，用力吹了一声口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大黑的回应，愣了老半天才想起来，大黑好像跟老猛，韩红贞，马三儿，大喜等人一起留在崖口呢，也不知道最近累没累瘦。</br>　　直到天都擦黑，杨利民才骑着自行车，用饭盒装着公社食堂打来的两样大锅菜，包里揣着一瓶西凤酒姗姗来迟。</br>　　奶奶已经吃完饭，此时正由大妈二婶一起陪着，翻看着谢虎山带回来的洋货，杨利民和奶奶等人打过招呼之后，才和谢虎山回了西屋支起炕桌开始喝酒聊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