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到底给谁说媒来了

    方言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br>　　定睛一瞧，就见屋里坐着一个穿着蓝色劳动服的女人，生面孔，正跟杨霞聊天。</br>　　“岩子，你手上拿着什么？”</br>　　方红握着菜刀，走出小厨房。</br>　　“嘿嘿，姐，当然是好东西。”</br>　　方言把手举高。</br>　　“带鱼！？”</br>　　方红惊讶道：“你从哪里搞来的？”</br>　　“路过西四鱼店，刚好让我撞上了，我就操着口地道的陕北话，冒充陕北人。”</br>　　方言咧着嘴笑道，如今的燕京人，比较喜欢的海鱼是带鱼、黄花鱼、鲙鱼。</br>　　特别是带鱼，到了冬天，身宽肉厚，刺少肉多，肉质鲜嫩肥美。</br>　　西四鱼店平时买鱼要鱼票，但偏偏有一条，非燕京的外地人，每人可以限购二斤不要票的议价带鱼，只不过价格就要比凭票卖鱼的要贵上不少，当然，也有不需要凭票凭本的。</br>　　（ps：来自《齐鲁周刊》）</br>　　水产品商店也会限量供应鱼干、咸鱼和散装虾酱，但不是普通工人家庭能消费得起的。</br>　　“怪不得这么晚才回来，排队了吧。”</br>　　方红一看是2条带鱼，“你花了多少？”</br>　　“三八毛的卖完了，就剩两毛五。”</br>　　方言颇为遗憾，两毛五一斤的带鱼最小。</br>　　而且一斤实际的价钱，是三毛。</br>　　方红白了眼，“就算挣了稿费，钱也不是这个花法，你省着点，知道吗！”</br>　　“呦，稿费到了啊！”</br>　　方言举起左手：“那我就更买对了，咱们晚上加餐，好好庆祝，这条清蒸，解解馋。”</br>　　然后举起右手，“这条呢，拿来晒，等过年的时候，年夜饭就多了一道硬菜。”</br>　　“行，你撂这里吧，我来处理。”</br>　　方红揭开木锅盖，把切好的肥肉倒锅。</br>　　看着她准备焯水，方言好奇不已，“姐，今天来贵客了，连猪肉都准备上了？”</br>　　“这猪肉不是给她的，是咱妈特意买来犒劳你的。”方红盖上锅盖。</br>　　“那屋里头坐着的是谁？”</br>　　方言好奇不已。</br>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吕婶’。”</br>　　方红道：“你姐厂里工会的老大姐。”</br>　　“就是她要给你说媒是吧？”</br>　　方言脸色骤然一变。</br>　　“小点声说话，什么说媒，媒婆那是四旧。”方红羞恼道，“她是吕大成的老姑。”</br>　　“合着是老姑啊。”</br>　　方言问：“姐，你是怎么想的，不会真打算跟吕大成这孙贼搞对象，嫁给他吧？”</br>　　“去你的！”</br>　　方红瞪了眼，“我嫁人了，家里吃什么，喝什么？燕子在上学，你又还没回城，我得挣工资养家，怎么能随随便便嫁人呢。”</br>　　“我明白姐的意思了，嘿嘿，我进去了。”</br>　　方言躲到一边，转身要走。</br>　　“伱进去可以，但千万不要胡来。”</br>　　方红提醒了一句，这人性子傲，仗着是副厂长的妹妹，招惹了不少人，人缘相当差。</br>　　“放心，我有方寸，你就瞧好吧。”</br>　　方言带着自信的笑容，走的虎虎生风。</br>　　刚进屋，就见吕婶不耐烦地催促杨霞：</br>　　“老嫂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不是现在就把结婚的事定下来，而是让大成跟方红……”</br>　　“妈！”</br>　　方言大叫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br>　　杨霞起身，惊喜道：岩子回来啦！”</br>　　吕婶打量着眼前的帅小伙，“这位就是最近一直出现在报纸上的方作家吧？”</br>　　“没错，就是我儿子。”</br>　　杨霞昂起下巴，“她是吕婶，你姐厂里的工会女工委员，和你爸以前是工友。”</br>　　“婶子。”</br>　　方言和她相互认识，话锋突然一转，“我刚才好像听到您说‘结婚’，谁跟谁要结婚呐？”</br>　　他不卑不亢的气度，让吕婶收敛面对杨霞时的傲气，笑道：“哪是什么‘结婚’，你听错了，是这么回事，工会关心女工们的个人问题，你姐年纪也不小了，这不我们精挑细选，推荐个厂里的男同志，跟她处一处。”</br>　　“原来是处对象。”</br>　　方言打趣道：“我还以为是拉郎配呢。”</br>　　“怎么可能会是拉郎配呢，现在已经废除包办婚姻了。”吕婶不禁讪笑。</br>　　“我想也是，我们家向来提倡自由恋爱。”</br>　　方言扬起嘴唇，“我妈从来不干涉，我们喜欢跟谁处对象，就跟谁处对象。”</br>　　“自由恋爱好啊，自由恋爱好啊。”</br>　　吕婶脸上的尴尬里夹杂一丝不快。</br>　　“就你话多。“</br>　　杨霞故作嫌弃：“怎么一身的鱼腥味，又上哪儿撒野去了，还不快到外头洗洗。”</br>　　“我给家里买了些带鱼，庆祝庆祝。”</br>　　方言凑到她跟前，附耳低声说。</br>　　吕婶想听却一点儿也听不到，就见杨霞猛地抬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真哒？”</br>　　“当然。”</br>　　方言嘿然一笑，“妈，您和婶子慢慢聊，我去洗个手去去腥，然后帮我姐生火去了。”</br>　　看着娘俩神神秘秘，吕婶越发好奇，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但就是看不出任何端倪。</br>　　“去吧，去吧。”</br>　　杨霞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大妹子，接着说，接着说我们的。”</br>　　“你家这位，跟我在这個岁数里见过的小同志不太一样。”吕婶感慨道。</br>　　“可不嘛，他高中一毕业就下乡，一呆就是这些多年，人长大了，也独立了，现在写的小说还发表了，成了作家，我是管不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