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任他风吹雨打

    东兴隆街，寒风呼呼地吹。</br>　　棉衣棉裤棉帽棉鞋，方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哈着气，推着车，来到了单位门口。</br>　　随后，就被门房的董大爷叫住。</br>　　把这些天代他收的信，统统交了出来。</br>　　大冷的天，方言也顾不上看，拎着一捆信，径直地往充满暖气的办公室里跑去。</br>　　出乎意料的是，自己今天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平常的时候，只有贺新来的比他早。</br>　　看到张仲锷和田增翔人手一本《人民文学》，方言隐约觉得跟《大秦之裂变》有关。</br>　　“岩子，你可瞒我们瞒得好苦啊。”</br>　　田增翔晃了晃杂志。</br>　　“是啊，不声不响地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这么优秀的长篇，也不跟我们说一声。”</br>　　贺新眼神复杂，面带微笑。</br>　　方言解释说这是讲习所要求的学期作业。</br>　　“原来是这样。”</br>　　田增翔和张仲锷互看一眼。</br>　　贺新眯了眯眼，“不过岩子，你怎么会想到要给商鞅，给暴秦平反，这未免有些出格。”</br>　　“这可不是平反，我只是跳出儒家千年以来对秦朝不客观的评价，写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商鞅变法确实让当时的秦国强大起来。”</br>　　方言坐了下来，“最终一统天下。”</br>　　“可是一统天下以后呢，暴政酷法，二世而亡，秦朝兴于商鞅之法，也亡于商鞅之法。”</br>　　贺新一脸严肃道：“这也是事实。”</br>　　“这我并不反对，可我总觉得，一个王朝的崩溃归结于暴政，归结于商鞅之法，是不是欠妥当，秦朝的速亡是个错综复杂的问题。”</br>　　方言给自己倒了杯热水。</br>　　“是嘛？那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br>　　贺新紧绷着脸。</br>　　“我觉得大秦亡在大一统之后，没有继续深彻变法，虽然提出了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这些举措，但最终没有改出一套适合和平时期的统治体制，所谓‘马上得天下，但不能马上治天下’，就是这个道理。”</br>　　方言一本正经：“拿‘书同文字‘来说吧。”</br>　　秦始皇虽然想统一文字，却违背了文字应当从俗从简的规律，确实推行了秦隶，但官方指定的文字还是繁复难写的小篆，反倒是两汉，把隶书扶正，才渐渐地实现“书同文字”。</br>　　“这……这……”</br>　　贺新张了张嘴。</br>　　方言吹了吹热气，“改革，就是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要不然，我也不会设计一出‘商鞅遍访秦国，提出治国九论’的故事。”</br>　　“说的在理！”</br>　　啪的一声，田增翔拍了下桌子。</br>　　张仲锷欣赏地点了下头，“岩子，伱把这手以古鉴今用在改革文学上，用得真妙啊！”</br>　　“但愿不要走上一条岔路。”</br>　　贺新语气幽幽道。</br>　　田增翔说：“贺老师，你这话可不对，万一岩子对改革文学的这一创新，是正道呢？”</br>　　“我只是往最坏的结果去想。”</br>　　贺新白了眼，“我怕岩子搞不好会因为这篇，引火烧身，到时候可能会波及到……”</br>　　“波及到咱们《十月》？”</br>　　田增翔反驳道：“不要说得那么夸张嘛，真要说波及，也该是《人民文学》首当其冲，人家编辑部都不急，咱们急什么。”</br>　　“我只是想给大家提个醒，没别的意思。”</br>　　贺新撇了撇嘴。</br>　　“那就谢谢贺老师的提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