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出发杭城

    过了短短五天，最新一期的《十月》销量突破了50万册，预计月底就能到达60万册。</br>　　就在一切向好的时候，《十月》编辑部迎来短暂的空闲，田增翔去玉石站“采风”去了。</br>　　方言也准备出去采采风，拿上稿费，以及刚领到的印刷稿酬，整个人身揣巨款，约上已经留职停薪的韩跃民，在东长安大街碰面。</br>　　“韩哥，介绍信开好了吗？”</br>　　“好了，大后天就可以陪你去杭城了！”</br>　　韩跃民道：“我们现在要去哪儿？”</br>　　“咱们先去买火车票，信带身上了吧？”</br>　　方言问了一句。</br>　　这时候的火车票预售期是3天。</br>　　不过提前3天的车票，只能去东单、西直门、前门的预售处购买，燕京站只卖当天和第二天的。</br>　　“带了。”韩跃民拍了下胸口的口袋。</br>　　“等买完票，再去趟友谊商店。”</br>　　方言推着自行车，大步向前走。</br>　　开放以来，来华访问或探亲的外国人、华侨和港澳台同胞日益增多，于是，在各地兴起了一批涉外宾馆和友谊商店，但因为外币使用和消费上的不便，随即在1980年推出外汇券。</br>　　不记名不挂失，认券不认人。</br>　　一经推出，很是紧俏。</br>　　紧俏到在菜市场买鸡蛋，相同面值的外汇券可以多买一倍，甚至当时外侨在坐出租车使用外汇券，按规定司机必须上交给公司，但司机宁愿受罚，也要私藏一些外汇券。</br>　　因为拿到“黑市”上，收益远高于罚款。</br>　　但要买外汇券，未必要等到晚上，也未必要去鸽子市场。</br>　　友谊商店、高档宾馆门口，一天到晚，都有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身影。</br>　　这些人，也就是票虫子。</br>　　守株待兔，遇到老外问“要不要换RMB”，遇到老百姓，会问“要不要外汇券”。</br>　　“你们要外汇券？”</br>　　自称“文三”的男人，把方言、韩跃民带到一棵树下，确认四下无人，才谈了起来。</br>　　方言问：“什么价儿啊？”</br>　　文三说120块，换100块面值的外汇券。</br>　　“你有多少？”</br>　　方言觉得还算公道，黑市里兑换外汇券的比率能到了1.5，当然，那是80年代中期。</br>　　“不多不少，1250块。”</br>　　文三打开公文包，里面装一堆外汇券。</br>　　“就这么点？”</br>　　方言皱了皱眉，这钱只够买一个电器。</br>　　“这么点？”</br>　　文三惊了个呆，“这一带里，没人比我手头上的外汇券多了，就这伱还嫌少，怎么着，哥们你能全给吃下去不成？”</br>　　“嗯，我全要。”方言点头。</br>　　“你可甭拿老兄寻开心啊，我没那闲……”</br>　　文三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孔，并没放在心上，突然一捆捆大团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br>　　“一捆300。”</br>　　方言也不废话，从包里掏出5捆，让韩跃民清点外汇券，确认无误，再相互交换。</br>　　文三脸色大变，咧嘴发笑，“敢问兄弟何方神圣，在哪儿发财啊？”</br>　　方言戏谑道：“鄙人，张麻子。”</br>　　文三一愣，“可哥们你脸上没麻子啊。”</br>　　“老婆饼里有老婆吗？”方言笑道。</br>　　一手交钱，一手交券，干净利落。</br>　　韩跃民跟着方言，边走边说：</br>　　“好家伙，这倒外汇券也太挣钱了吧，就这一来一回，快挣出我一年的工资了！”</br>　　“韩哥，不用羡慕，等你从杭城回来，他就要反过来羡慕你了。”方言摆了摆手。</br>　　韩跃民似懂非懂地点头，来到友谊商店的门前，就见入口处竖着一排铁栅栏：</br>　　“岩子，咱们好像不能进去吧？”</br>　　“韩哥，现在规矩改了，外汇券就是通行证，只要有外汇券，谁都可以进友谊！”</br>　　方言拍了下他的背，拾级而上。</br>　　韩跃民看他走得虎虎生风，大步流星，一副霸气侧漏的样子，自己的腰杆子也挺直了。</br>　　友谊商店，在创立之初，只接待外宾。</br>　　必须出示护照、华侨证，或者外籍工作证，才可以进入。</br>　　寻常老百姓只有驻足张望的份儿，除非有持证件的人愿意带他们进去。</br>　　但伴随外汇券的发行，开始向老百姓开放，外汇券则成为人们进入特殊通行证。</br>　　商品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br>　　食品罐头、四大名绣、地毯挂毯、名贵海味、中外名酒名烟、名贵药材、家用电器、自行车、中高档家具、流行时装、呢绒绸缎、照相器材、钟表眼镜、金银饰品……</br>　　当时在友谊有这样一个口号：“市面上有的商品，我们要最好；市面上缺的商品，我们必须有；外国时兴的，我们也得有！”</br>　　“老天呐！”</br>　　韩跃民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震惊不已。</br>　　方言不像后世准备买比亚迪秦的车主，进了4S店一逛，结果全款变首付。</br>　　目的性很明确，直奔家电所在。</br>　　扫了一圈洗衣机，松下、三洋、日立，都是日本货，而且全是单缸洗衣机，也就是一个洗涤桶和波轮组成，只能洗涤，不能脱水，听售货员说，过段时间要从德国引进双缸的。</br>　　权衡之下，选择了彩色电视机。</br>　　14寸牡丹牌，1050元。</br>　　揣着剩余的2张外汇券，方言抬着电视往外走，韩跃民搭了把手，走路都轻飘飘的。</br>　　特别是到了门口，往来的路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整个人神气十足，强忍着笑意。</br>　　“韩哥，想笑就笑出来，别憋着。”</br>　　方言把装电视的箱子放在车架上，然后拿出绳子，一根又一根，捆得严严实实。</br>　　“要笑啊，也该你这个正主先笑，不过岩子，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冷静？”韩跃民诧异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