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倒反天罡

    5月20日，南宁火车站。</br>　　绿皮车厢清一色的深绿，车窗上下各有一道黄色条带，有不少人正从窗口爬了进去。</br>　　车门处挤满了人，一时半会挤不进去。</br>　　月台上，站着方言、李村葆、龚樰等人。</br>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br>　　“我已经跟编辑部联系好了，到时候在燕京火车站，会有人来接应你。”</br>　　方言因为要去长安参加颁奖典礼，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让李村葆一个人先进京。</br>　　李村葆道：“岩子，麻烦你了。”</br>　　方言不无遗憾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没能有始有终，和你一起回《十月》编辑部。”</br>　　“千万别这么说！”</br>　　李村葆道：“要是没有你的话，《高山下的花环》绝不可能问世，更别提发表了。”</br>　　方言笑了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篇很快会登在《十月》第三期的头版位置。”</br>　　李村葆用力地和他握了握手。</br>　　“颁奖典礼一结束，我就马上回京。”</br>　　方言说：“到时候，燕京再会。”</br>　　“燕京再会！”</br>　　李村葆跟众人道别，提着行囊，艰难地挤入车厢里，过了会儿，探出脑袋，挥了挥手。</br>　　“呜呜呜！”</br>　　车站里，一声粗犷的汽笛声响起。</br>　　目送着火车渐渐地驶离，龚樰放下了手。</br>　　“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br>　　郭保昌左看看方言，右看看龚樰。</br>　　龚樰点了点头，跟随方言和桂西厂代表团，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和陆遥见上一面。</br>　　前不久，《人生》电影上映，立刻在南宁、在桂西，甚至可以说在全国引发轰动。</br>　　单单燕京出版社发行的《人生》单行本，在市面上越来越紧俏，已经变成了抢手货。</br>　　方言和龚樰一样，满怀期待地来到长安。</br>　　走出火车站，迎面看到举着牌子的莫伸、林答等人，出乎意料的是，吴天名也在现场。</br>　　更出人意料的是，我的上将陆遥呢？</br>　　林答难为情道：“岩子，他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他最近去了毛乌素沙漠。”</br>　　“去毛乌素沙漠？”</br>　　方言诧异不已。</br>　　“是啊，他这个人你也清楚。”</br>　　林答无奈道：“属倔牛脾气的，已经决定的事情，无论别人怎么劝，也不会改主意。”</br>　　“他也许是在为下一本书，调整状态。”</br>　　方言一想到当初陆遥为了《人生》，跑去大老远的白云观算卦，瞬间就不觉得奇怪了。</br>　　“果然他说得没错，你是最懂他的人。”</br>　　林答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他前几天寄回来的，说你只要看了这信，一定会原谅他。”</br>　　“嫂子，您和侄女过得怎么样？”</br>　　方言把信收好，“他去毛乌素沙漠的这段时间，家里要辛苦你一个人操持了。”</br>　　林答摇头道：“我还好，有厂里的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现在可比以前轻松多了。”</br>　　龚樰看着她的微笑，出于演员的直觉，能感受到笑容里夹杂着勉强、苦涩、幽怨……</br>　　“这位是上影的龚樰同志。”</br>　　方言边走，边说：“本来以为他会来，就想着介绍认识，一起聊一聊《人生》。”</br>　　“那可真不巧。”</br>　　林答看了眼他，再盯着龚樰，脸上不再挂着苦笑，而是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br>　　负责接站的车辆，都是吴天名从厂里调来的吉普车，有一辆还是从其他单位借来的。</br>　　龚樰坐在副驾驶座，方言则被吴天名和莫伸拉到后排，一左一右地夹着，左右围男。</br>　　“陆遥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br>　　莫伸瞧林答不在车上，压低声音说。</br>　　伴随着《人生》的电影走红，陆遥作为原著作者，自然也跟着红的发紫，紫的招黑。</br>　　在文学界里逐渐有一种舆论，认为《人生》是陆遥不可逾越的一个文学高度，或许是整個文学生涯的巅峰，接下来该走下坡路。</br>　　恰恰赶上《在困难的日子里》几部作品没延续《人生》的成绩，反响平平，“陆遥江郎才尽”的论断，在陕军内部，传得越来越凶。</br>　　“怪不得去沙漠了。”</br>　　方言恍然大悟，叹了口气。</br>　　龚樰静静听着，就听到莫伸发出感慨：</br>　　“作家的创作灵感不是无穷无尽的，而且有了灵感，并不意味着写出来的就一定是佳作。”</br>　　“当然，伱除外！”</br>　　“怎么就把我给除外了？”</br>　　方言听到这话，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br>　　就像苏炳添说100米高水平同台竞技没有一个人敢轻松对待，除了博尔特。</br>　　自己成文学界的“博尔特”了？</br>　　“你这人，不能用常理去看待。”</br>　　莫伸笑着说真的嫉妒你的才华。</br>　　“我还羡慕你在电影剧本上的才华。”</br>　　两人来了一波商业互吹。</br>　　吴天名看在眼里，插话打断：</br>　　“方老师，有件事可能要对不住您了。”</br>　　“就是你给我推荐的那个章艺谋。”</br>　　莫伸接过话说，西影厂不能接收。</br>　　方言了解了前因后果，摆了摆手，“他没被选上，只能说有缘无份，不用放在心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