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文学上的明灯

    80年代，要到鹏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br>　　一道横贯鹏城中部的铁丝网正在修建，全长84.6公里，叫二线管理线，也叫“二线关”。</br>　　管理线以内的福田、罗湖、南山、盐田四个地方，俗称“关内”。</br>　　宝安、龙岗这些管理线外的地方，就是“关外”，沿途将会有十多个边防检查站。</br>　　就跟后世到香江和濠江需要港澳通行证一样，进出鹏城的关内外，就得办边防通行证。</br>　　而去蛇口，除了办证，还要额外的手续。</br>　　方言因为是“特殊任务”，特事特办。</br>　　但是程序依旧严格，需要经过单位政审、派出所核查、公安局办证，而像韩跃民这种停薪留职的半个个体户，申请手续更加复杂。</br>　　或许花上几個月，也未必能批下来。</br>　　韩跃民只好打消去蛇口的念头，和方言一起先到羊城，一路上，车厢颠簸摇晃。</br>　　“早晚有一天，我要去鹏城看一看。”</br>　　韩跃民放下空空如也的饭盒。</br>　　方言拿起水壶，把热水倒在饭盒里，“真的想进去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二线关这么长，总有漏洞可钻，或许能钻铁丝网潜进去。”</br>　　“啊？”</br>　　韩跃民一愣。</br>　　“开个玩笑。”</br>　　方言喝了口漂着油花的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你真想进去的话，我听说羊城那边有人兜售空白通行证，或许可以……”</br>　　“那还是算了吧。”</br>　　韩跃民摆了摆手，“跟你姐婚事还没办呢，这段时间，我还是老实点为好。”</br>　　方言把水壶递了过去，“随你，姐夫。”</br>　　韩跃民咧嘴笑道：“我这一趟主要是奔着高第街市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到过高第街，就等于没到过羊城’。”</br>　　方言点头：“是该走一遭，看一看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买几件，带回去当礼物。”</br>　　“哐哧哐哧。”</br>　　火车行驶到羊城站，两人提着行李走到出口处，就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一块牌子格外显眼，上面写着“《花城》出版社”。</br>　　“林老师！”</br>　　“方老师！”</br>　　林贤治看到方言，又惊又喜，连忙给他介绍自己身边的范汉生，《花城》的总编辑。</br>　　”这位是韩跃民。”</br>　　方言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身份。</br>　　韩跃民隐约能觉察到他们因为“方大作家姐夫”的身份，对自己高看了一眼。</br>　　整个人立马昂首挺胸，走路都带风。</br>　　耳边，就听范汉生和方言聊起了文学。</br>　　“方老师，这次《花城》能抢占先机，成为第一批引领军事文学新浪潮的期刊，多亏了您的指点，要不然，又会像过去一样，老跟在其他杂志后头，挑它们挑剩下的稿子。”</br>　　“过奖了。”</br>　　方言说主要还是《花城》自身有魄力，才在军事文学这座金山上，挖到不少的金子。</br>　　“只可惜您和李村葆这两个最大的金矿，我们《花城》没能把握得住，白白错过了。”</br>　　范汉生和林贤治互看一眼。</br>　　方言听到《高山下的花环》和《利剑行动》广受粤东读者的追捧，一点儿也不奇怪。</br>　　这一期《十月》的全国发行量，因为《高山下的花环》，不但打破了编辑部预计的160万册的目标，而且直冲200万册的销量大关。</br>　　目前，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93万册。</br>　　而《利剑行动》才刚刚发力，再加上有广播剧的加持，《当代》的发行量也奔着190万册，甚至200万册的大关而去。</br>　　200万册啊！</br>　　《花城》全年的发行量也才370多万册！</br>　　如今各大文学期刊，就没人不想得到他的稿子，方老师，我们《花城》太想进步了！</br>　　范汉生眼神里透着羡慕，强压下约稿的念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用诚意去打动人。</br>　　《花城》上上下下，为此还开了个会，讨论如何盛情地款待方老师，做到无微不至。</br>　　比如，明明出版社有招待所，但招待所过于寒酸简陋，主动地安排他们住在羊城酒家。</br>　　“这家是指定对外接待的酒店。”</br>　　林贤治介绍说：“每到广交会的时候，世界各地的客商基本上都会住在这里。”</br>　　韩跃民听到“广交会”，饶有兴趣，但当得知春季会早就已经结束了，不禁叹了口气。</br>　　“不用觉得可惜。”</br>　　方言提醒了句，“广交会是一年两届。”</br>　　林贤治说：“不错，春季会虽然结束，但还有秋季会，到时候可以来看一看。”</br>　　四人走进羊城酒家，出乎意料的是经理卢启文站在大堂门口，亲自出来迎接他们。</br>　　事实上，为的是方言这位美食散文家。</br>　　方言笑道：“羊城酒家我虽然没来过，但也知道是粤菜里的老字号，57年第一届‘名菜美点评比展览’，就在这里举办，各地名厨汇聚一堂，真的是美食界的一大盛会……”</br>　　“您不愧是行家！”</br>　　卢启文说羊城酒家一直在钻研粤菜。</br>　　广式的满汉全席、“唐宋元明清”五朝宴，以及岭南本土传统的特色宴席，“南越王宴”。</br>　　“您可千万别再说。”</br>　　方言道：“再说就要把我胃里的馋虫给勾出来。”</br>　　卢启文笑盈盈说，晚上这顿，自己已经安排好了酒菜，全当是替方言接风洗尘。</br>　　韩跃民看着方言这么受欢迎，又是自豪，又是羡慕，果然大作家到哪里都吃得开啊！</br>　　心里暗暗庆幸，虽然自己当不了大作家，但好在自己是大作家的姐夫！我骄傲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