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潦草小狗

    江浙，海盐。</br>　　余桦坐在屋里，拿蒲扇扇着风。</br>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车铃声。</br>　　紧接着，一个袋子从院外抛了进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br>　　余父摇晃着藤椅，优哉游哉地说：</br>　　“呦，退稿来了！”</br>　　“瞧您这话说的，就不能盼我点好嘛……”</br>　　“你就这么不喜欢医院，不喜欢拔牙，非要去文化馆当作家？”</br>　　“拔牙，我已经拔得够够的了！我不想等我老了，回忆青春的时候，发现只剩下张开的嘴，我不要当牙医，我就想跟文化馆那帮家伙一样，睡懒觉，不用上班，还能挣稿费。”</br>　　余桦撇了撇嘴，到院子里捡起袋子。</br>　　对于退稿，自己已经习以为常，收到的退稿加起来比华夏的城市还多。</br>　　看看是哪个级别的出版社给退了稿，然后找个比这个出版社档次低一级的，继续投稿。</br>　　至于改稿？改稿是不可能改稿！</br>　　这辈子都不可能改稿的！</br>　　一看到信封正面写着“十月文艺出版社”，本以为是自己的《第七夜》被《十月》退稿，但当拆开信一瞧，余桦整個人立马激动了起来，竟然是方言写的亲笔信。</br>　　“怎么样啊？”</br>　　余父调侃道：“又是哪个出版社的退稿？”</br>　　“您怎么老说风凉话呢！”</br>　　余桦不禁傻笑道：“这回不是退稿信，是改稿，方老师要找我去改稿！”</br>　　“方老师？”</br>　　余父一听是“方言”，大为震惊。</br>　　“嘿嘿，你儿子没准就要出名啦！”</br>　　余桦把信递了过去，沾沾自喜的同时，心里也纳闷不已。</br>　　按照借调式写作的惯例，往往是把作者邀请到编辑部所在地，好好地指导。</br>　　偏偏这回，方言要请自己到杭城招待所，不过也无所谓，差旅费这些费用统统给报销。</br>　　…………</br>　　第二天，凭着方言的亲笔信和《十月》编辑部的介绍信，余桦很轻松地就请到假。</br>　　在医院里一票医生护士的羡慕和惊呼中，背上行囊，兴致勃勃地出发去杭城。</br>　　方言写的信非常详细，把到招待所的路线交代得一清二楚，包括中途坐几路公交车。</br>　　余桦一路顺利地来到新新旅馆，拿到钥匙，来到指定的房间，安顿了下来。</br>　　不一会儿，走廊里响起轻微的聊天声。</br>　　“可惜了，23岁，年龄不达标。”</br>　　王扶霖语气里充满着遗憾：“要不然的话，董智芝该是林黛玉的第一人选。”</br>　　方言笑道：“如果把年龄、外貌这些因素综合起来考虑，我倒觉得陈小旭最为合适，虽然外貌比不上董智芝，但气质也很出众，最重要的是，演员是一张白纸，反而更好调教。”</br>　　“是啊，我也这么想。”</br>　　王扶霖幽幽地叹了口气，但要说服《红楼梦》顾问委员会的先生们，谈何容易。</br>　　更何况，在江浙找了半天，依旧没物色到扮演贾宝玉的合适人选。</br>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在沪市的电影厂、电视台、话剧团、戏曲团里面能找到了。</br>　　“王导可千万别这么想，咱们华夏这么大，这么多人，肯定能找着合适的演员。”</br>　　方言建议，要么在之前去过的城市找一找，要么效仿李翰祥的《金玉良缘红楼梦》。</br>　　“方老师的意思是，找个坤生？”</br>　　王扶霖眼前一亮，所谓的坤生，就是在戏曲里，女人扮演男性角色。</br>　　“没错，《金玉良缘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就是林清霞反串出演的，如果能找到那种雌雄莫辨的女演员，也可以纳入考虑范围嘛。”</br>　　方言说的这个法子，同样是《红楼梦》电影版的解决办法。</br>　　王扶霖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br>　　方言说：“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要以男演员为先。”</br>　　两人边走边聊，路过余桦的房间时，余光瞥见大门敞开着，人就坐在床边。</br>　　方言看到中分头的余桦，停下了脚步。</br>　　“来啦！”</br>　　“嘿嘿，方老师。”</br>　　余桦挠挠头，憨厚的笑容里带着丝精明。</br>　　方言把他喊到自己的房间，接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了《第七夜》的稿子：</br>　　“你很喜欢川端康成？”</br>　　“喜欢！我特别喜欢他作品里的味道，还有对死亡的理解和手法！”</br>　　余桦想也不想。</br>　　方言道：“怪不得你的叙述风格上都是川端康成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