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夜不能寐（二合一）

    晚饭过后，像其他人一样，铁甯和王安逸回到自己的房间。</br>　　刚关上门，王安逸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的扉页：“霸王别姬？”</br>　　“京剧的经典曲目。”</br>　　铁甯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岩子不就说了吗，他在里面融入了戏曲艺术和京剧文化。”</br>　　“这么说，《霸王别姬》也是一部寻根？”王安逸两眼炯炯有神。</br>　　铁甯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纸上密密麻麻的字。</br>　　从程蝶衣剁指学艺，到程蝶衣从“男儿郎”变成“女娇娥”，再到菊仙闯入段小楼和程蝶衣的感情，故事一环接着一环，渐渐地，两个人都陷入了《霸王别姬》的字里行间当中。</br>　　“铁甯，你觉不觉得这三人的人物关系有点复杂？”</br>　　王安逸弱弱道：“明明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却像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纠葛。”</br>　　“岩子这个写得比较前卫，比较先锋，安逸，我们要用艺术的眼光去批判它。”</br>　　铁甯眼里冒光，仿佛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一般。</br>　　窗外的夜空如墨般黑，万籁俱寂，屋内的灯光始终亮如白昼，一直亮到了白天。</br>　　天蒙蒙亮，天空泛起了鱼肚白。</br>　　“嘶，嘶……”</br>　　王安逸眼睛发红，但不是因为一宿没睡，睡眠不足，而是偶尔抽泣，经常偶尔，硬生生哭红的。</br>　　当《霸王别姬》翻到了最后一页，忍不住地欷歔道：“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啊！”</br>　　“不对不对。”铁甯摇了摇头。</br>　　“怎么不对了？”王安逸一愣，“我念错了？没有把，《和项王歌》的原句就是这样的。”</br>　　“我的意思是用得不对，段小楼算哪门子的霸王，也配用《和项王歌》？”</br>　　铁甯恨铁不成钢道：“虞姬是真虞姬，霸王却是假霸王！”</br>　　王安逸深以为然，“程蝶衣真是一个被命运和时代捉弄、可悲可叹可怜可惜的人啊。”</br>　　就在此时，一道道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们的脸上，直射她们布满红丝的眼睛。</br>　　“呀，天亮了！”</br>　　王安逸才意识到，她们俩看了整整一宿的《霸王别姬》。</br>　　“这样的作品，就算看上几个通宵也值得！”</br>　　铁甯审了伸懒腰，非但不觉得疲惫，反而神采奕奕，恨不得立刻找方言聊上个把小时。</br>　　岩子，你这《霸王别姬》，真让我欢喜！</br>　　抱着如此的想法的，不单单是她们，但凡是看过《霸王别姬》的人，无不激动异常。</br>　　走廊里、食堂里，总之整个疗养院里，随处可见有人在讨论《霸王别姬》。</br>　　“哈~”</br>　　古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从王安逸身边经过。</br>　　铁甯好奇不已，“老古，你昨晚没有睡好吗？”</br>　　古桦道：“什么睡好，压根我就没睡，跟少恭看了一宿的《霸王别姬》。”</br>　　“你们也熬夜在看呐。”王安逸又惊又喜，“我还以为就我和铁甯这么干的。”</br>　　“不只是我们几个，你瞅瞅大家伙，基本上都看了一宿。”</br>　　古桦扫视了一圈，“岩子这本书写得，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简直是不看完不能寐啊。”</br>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食堂里其他人的附和。</br>　　郑义、季红真、钟阿城、柯云路、贾平洼等人虽然也彻夜不眠，但只要是谈到《霸王别姬》，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喋喋不休地分享着自己的读后感。</br>　　“我原本以为《黄飞鸿》三部曲是岩子的一个创作高峰，没想到他又跨上一个新的高度了！”</br>　　“是啊，岩子的境界恐怕我是难以望其项背了。”</br>　　“我有一个预感，《霸王别姬》会是寻根文学的一个里程碑，不，是华夏当代文学的里程碑！”</br>　　“……”</br>　　“我觉得我们今天别的什么主题都不聊了，就好好地谈一谈《霸王别姬》，你们觉得怎么样？”</br>　　众人毫无异议，突然间，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岩子人呢？怎么没看到他啊？”</br>　　铁甯环顾四周，寻找方言的身影，就见他正在和李小琳、张仲锷、茹芷鹃等杂志编辑一同下楼。</br>　　“岩子，你这稿子还没确定让哪家发表吧？”李小琳问道。</br>　　“说好了，已经说好了。”</br>　　不等方言开口，张仲锷立马宣示着《当代》期刊对《霸王别姬》的主权。</br>　　“这不对吧。”</br>　　李小琳说，整个研讨会是由《人民文学》和《收获》联合主办，既然《霸王别姬》是在研讨会期间传阅开来，理应该由它们中的其中一家来发表，不是刊登在《收获》上，就是在《人民文学》上。</br>　　凭什么要把煮熟的鸭子，喂到《当代》的嘴里？</br>　　“我们《当代》和《人民文学》都是人文社旗下的期刊。”</br>　　张仲锷也是据理力争，《当代》和《人民文学》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血浓于血啊！</br>　　《沪市文学》、《花城》、《西湖》等杂志编辑也不甘落后，争抢起来。</br>　　任谁都知道这部蕴含的文艺价值有多高，至少有三四层楼那么高。</br>　　“这件事，不急，不急，等研讨会结束了再定也不迟。”</br>　　方言不堪其扰，用上了拖字诀。</br>　　好不容易地刚摆脱编辑们的“狼窝”，又“误打误撞”地撞进了铁甯等人的“虎口”。</br>　　“岩子，就等你了，快来，快来！”</br>　　王安逸亢奋地招了招手。</br>　　眼见众人大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方言劝道：“大家都看了个通宵，要不先回去休息会儿？”</br>　　“不需要休息，我们现在就想好好谈一谈这个《霸王别姬》！”</br>　　韩少恭所说的，便是众人想说的回答。</br>　　“你看你们，又急。”</br>　　方言道：“这不还有一些人没看过，或者没看完《霸王别姬》的嘛。”接着建议道：“依我看，不如趁着这个工夫，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实在是不想休息的话，也可以做些心得笔记，等到了开会讨论的时候，也好有的放矢，言之有物嘛。”</br>　　众人想了又想，也觉得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欣然同意，回屋休整。</br>　　原本热热闹闹的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寥寥数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