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装啥逼呢（二合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br>　　《霸王别姬》并没有在大论战中起到一槌定音的效果，反倒更像是火上浇油。</br>　　方言作为寻根派的开山祖师和箭头人物，《霸王别姬》作为寻根文学的扛鼎之作，自然而然地引起文学界多方的关注和讨论，彻底地把整场大论战推向了最高潮。</br>　　《文艺报》在头版位置，刊登了名为《霸王今犹在，无觅程蝶衣》标题的大篇幅评论文章。</br>　　《文学报》、《文汇报》，甚至于《戏剧月》等曲艺类报纸也开足马力，正面宣传。</br>　　“《霸王别姬》通过一对京剧演员半个世纪的命运沉浮，揭示了封建传统陋习对人性的扭曲和抹杀，是非颠倒，黑白不分，辱没斯文，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br>　　“里，有一种不闻呼号，却自有一股骇人心魄的力量。”</br>　　虽然一批又一批的文艺评论家，里面还包括不少的泰山北斗，对《霸王别姬》不吝赞美之词，偏偏仍然有一群反对派，揪着程蝶衣和段小楼隐晦而复杂的同性问题，口诛笔伐，强烈抨击。</br>　　毕竟，这年头的社会风气尽管渐渐从保守走向开明，但是同性依然是个不可明说的大禁忌。</br>　　就像80年代初的文坛里，一直视爱情题材为洪水猛兽一样，“同性”可是个不能越界的雷池。</br>　　连一向追求前卫先锋的激进派，竟然也觉得方言和《霸王别姬》太激进了！太不保守了！</br>　　在如此的舆论形势之下，全国第四届文代会在大会堂里如期召开。</br>　　方言作为燕京作协的专业作家，自然担任代表，跟王朦、吕书友、于德利等人出席参加。</br>　　距离正式开会还有20分钟左右，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到会场。</br>　　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交头接耳，话题毫无例外地都是最近沸沸扬扬的“寻根文学”大论战。</br>　　以致于方言一现身，立刻就成了万众的焦点，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于他。</br>　　章光年招了招手，把王朦和方言喊了过来。</br>　　面对万佳宝、丁铃等文坛大佬们，方言规规矩矩地打着招呼。</br>　　丁铃笑道：“小方，你现在可是孙猴子大闹天空，把天都快捅破了。”</br>　　“您抬举了。”</br>　　方言说：“我没孙悟空的本事，倒是跟孙悟空一样惨，现在是十万天兵天将来围剿，还有一堆说不上名字的牛鬼蛇神，就差如来佛的五指山把我镇压了。”</br>　　章光年道：“岂止是如来佛，可是有不少的老同志找我反映，希望让我好好地管一管你。”</br>　　“我这里也有，意思都差不多。”万佳宝说，“要让你走正道。”</br>　　“我就不明白了，寻根文学又不是现在才提出。”</br>　　方言耸了耸肩，“整场文学寻根思潮从上半年开始，持续了将近一年，如果再往前追溯，追溯到民族文学和地域文学的时候，恐怕至少有两年半了，明明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都好好的。”</br>　　疑惑地环顾四周，“怎么开一场会议，创一个流派，发一篇，反而现在像犯了大错似的？”</br>　　“因为现在的环境跟以前不一样了，西方文学思潮大举登陆了，先锋文学也成长起来了……”</br>　　章光年说：“再加上什么‘现代性’、‘后现代主义’，把整个文坛的思想都搞乱了。”</br>　　“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今年开这个大会，也不会把‘创作自由’定为这届大会的基调。”</br>　　万佳宝拍了下方言的肩，“可惜巴兄身体抱恙，不能亲自主持这场会议。”</br>　　丁铃颔首，“小方，听小琳说，老巴很欣赏你这篇《霸王别姬》是吗？”</br>　　方言咧嘴发笑说：“巴公说我写到了人性上的最深处。”</br>　　“但就算这样，报纸上还是有不少批评《霸王别姬》是‘逆历史潮流’，开文学创作的倒车。”</br>　　王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br>　　“好在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br>　　方言说，在自己的建议下，这一期的《当代》专门为《霸王别姬》设置了读者问卷调查。</br>　　从目前收集的反馈情况来看，并没有因为同性问题，而影响到《霸王别姬》的人气和好评度。</br>　　“怪不得我说《当代》怎么与时俱进起来，跟着你们《人民文学》也学起读者调查问卷。”</br>　　丁铃打趣道：“原来又是小方你支的招啊。”</br>　　“这不是都在一个社里嘛。”方言嘿然一笑。</br>　　王朦解释说：“他也是担心有别有用心的人拿同性的问题攻击《霸王别姬》，又拿着《霸王别姬》批评寻根文学，提前做了手准备，可结果呢，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br>　　“我们理解这么做的良苦用心。”</br>　　章光年道：“的确不能因为一些超前的题材问题，就彻底地否定了一部优秀作品的可能性。”</br>　　“尤其是像《霸王别姬》这种毫不逊色于世界文学作品、有着华夏文化基因的！”</br>　　王朦情绪激动，话语中带着几分夸张。</br>　　“关键人民群众还喜闻乐见。”</br>　　方言有底气地补充了一句，毕竟有读者调查问卷的统计结果可查。</br>　　“你啊你，不要以为读者调查问卷就能代表了广大读者的看法。”</br>　　章光年提醒道：“这个最多只能作为决策的参考，而不是绝对的结果。”</br>　　“是是是，师兄教训的是。”</br>　　方言点了点头，应了下来。</br>　　紧接着，就被章光年拉去串门，拜见了沈丛文、朱穆芝、汪曾其、冯木、陈荒煤等大佬，互相交流之际，字里行间，都透着对《霸王别姬》、对寻根文学的包容、欣赏，甚至是公开的支持。</br>　　这一下，方司令的底气越来越足，纵然文坛里的反对声浪再大，又有何惧！</br>　　就算在人群中不经意地碰到几个“不开眼”的，也有理有据有节地予以回击。</br>　　“方老师！”</br>　　正当方言舌战群儒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但亲切的声音。</br>　　回头一看，似曾相识，明明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br>　　索性来人自报起家门，“我叫‘郑渊杰’，是专门写儿童文学的作者。”</br>　　“郑渊杰？你好你好！”</br>　　方言眼前一亮，上下打量，好家伙，怪不得认不出来，合着是留着一头飘逸的头发。</br>　　倘若再蓄得长一些，不说跟郭东临有七八分像，但也至少和林俊洁有四五分的形似。</br>　　“打从看了您的《人工智能》以后，我就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见到您。”</br>　　郑渊杰兴奋与之握手，“今天终于是如愿了。”</br>　　方言笑了笑，“哪里哪里，这也是我的荣幸。”</br>　　就在两人寒暄之际，眼见被插队打断的于德利他们心生不满，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屑：</br>　　“没想到这届文代会还请了这么多儿童文学的作者。”</br>　　“是啊，确实少见，往届也只是请了氷心几位先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