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刀爷

    何金银发现孙大圣对何府命案很感兴趣。</br>　　不仅仅是因为晌午的那番盘问。后晌他去东单送水的时候，见到孙大圣带着顶宽檐破皮帽、挑着担子从锡拉胡同里出来。虽然面部被遮挡的严实，可孙大圣的体型背影他是认得的。</br>　　负责戒严的官兵已经撤离，锡拉胡同因为何府命案的缘故，比往日里还要再寂静上三分，旁人恨不得躲着走，孙大圣这时候去那里做什么？</br>　　已经吃过一次“好奇心害死猫”的苦头，何金银决心不去瞎掺和。</br>　　眼瞅着北平城和平解放就在眼前，自己只要耐着性子熬过这个寒冬，就能和这座历史悠久的帝都一起迎接春暖花开。</br>　　麻烦事，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br>　　可何金银忘了一句老话：路逢险处须回避，事到头来不自由。麻烦，从来都是会自己找上门的...</br>　　后晌点背，又接到一单往夹仓道去的远路活。万幸只要水一挑，不需要和人搭伴。这就意味着何金银不仅可以“取巧”，还能沿途叫卖，增加“外快”。</br>　　何金银挑着空轱辘桶，晃晃悠悠绕着胡同转悠。托这份工作的福，没用几天，他就对东城富户区的路况，摸了个清清楚楚。</br>　　“卖井水唻！有水的卖！又凉又甜又好喝！”</br>　　过东四八条的时候有人要水，何金银熟门熟路的介绍道：“一挑两桶，单桶三角、两桶五角，您尝尝？”</br>　　不同于往常买水的客人，这人压根儿没去看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转身往里走：“都要了，进来吧。”</br>　　何金银虽然奇怪，可也没多想，挑着担子就跟了进去。</br>　　这是间标准的一进宅院，绕过砖影墙，就露出四四方方一间小院和...一群壮汉。</br>　　“咣当”一声，院门落栓，几个汉子就将他围拢在当间。</br>　　“几位爷，我就一卖水的，身上也没现钱。东家那儿都是一挑一结，下了工才算钱的。高抬贵手，这挑水兹当是给几位爷解渴。您就拿我当个风筝给放了，行不行？”</br>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金银只得开口讨饶，嘴上还说着漂亮话。</br>　　人群外有人搭腔：“东家？你还知道有东家！”</br>　　透过缝隙往外观瞧，只见从北房里施施然走出来一位，穿着打扮不同于常人。</br>　　上身黑缎绒面厚马褂儿，圆字领、人字襟、窄袖平口，下身一水儿青的长袍。足蹬千层底、灯芯绒的粗布鞋。一边倒的发型打了蜡，手里还把玩着两颗玉石球。</br>　　“你所谓的东家...是孙狗剩那小子吧？”</br>　　“嗯。”</br>　　“那你就没想过...只凭他那一身蛮悍劲儿，就能撑得起整个东城的挑水买卖？”</br>　　“您是...”</br>　　挥手示意手下散开，玉石球盘的飞快，这人打鼻腔里哼出来一句：“来個人告诉他，咱爷们儿是谁！”</br>　　只见将何金银骗进门的汉子一挺胸脯：“小子，说出来也不怕吓死你！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咱北平城赫赫有名的刀爷！”</br>　　随即一挑大拇哥儿称赞道：“整个东城、北城的挑水买卖，要没有刀爷关照，全都得渴死！说一句万家生佛都不为过！依我看，家家户户就该给刀爷立长生牌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