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二卷 第十三章 擦肩

    赵聪刚一出门，角落里的男人便站起身，异样的感觉消失了，他也该走了。大堂这会儿已经安静下来，突然一股清泉涌出，山溪流下，风吹竹叶沙沙作响。男人心头轻轻一颤，转身上楼。</br>　　这时门口传来女孩的声音：</br>　　“你们听，她正在弹，很好是不是？”</br>　　“确实好。”</br>　　“快点！她就在楼上。”</br>　　“我们冒昧打扰不太好吧。”</br>　　“救场如救火，只能求她了！”</br>　　三个姑娘急冲冲往楼上跑，男人侧身避让。咚咚咚、咚咚咚。曲断，门开。</br>　　“独孤夫人！”</br>　　“男的！”</br>　　雨薇和霏霏低声惊道。</br>　　还好霏霏马上反应过来，“我们是紫云城教坊的乐人，我叫霏霏，这是雨薇、云珊。”</br>　　（注：紫云城位于丞州青丘山南侧，禄丰城西边，是青丘山领主的住地。）</br>　　禾方听到“独孤夫人”时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回过神来，“三位姑娘好。”</br>　　霏霏：“我们有急事相求，不知您能否答应？”</br>　　禾方：“……请问何事？”</br>　　霏霏：“我们今晚要在论道大会的酬谢晚宴上演出，但乐师突然不见了，我们担心开场之前都找不到她，特来请求您给我们伴奏。”</br>　　禾方：“……在下恐怕无法胜任。”</br>　　霏霏：“除了您，我们一时也找不到别人了，月桂城教坊和来助兴的其他乐师都不会弹这首曲子——我们跳的是乐师特别选的一支不常听到的曲子，刚好就是您方才弹的那首《竹溪吟》。我姑妈家就在后面，我时常过来，常常听到您弹奏，您弹得真的很好！求求您了！”</br>　　禾方：“……”</br>　　霏霏：“虽然您可能不在乎，我们把这次拿到的所有报酬都给您，行吗？”</br>　　三位姑娘的恳求和她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禾方心软了，可他答应过东方胤绝不离开客栈，何况是参加论道大会的酬谢晚宴呢！他的样子不能出现在那种地方呀。</br>　　云珊也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位师傅长得很像独孤夫人，很容易被人注意，那咱们换了乐师的事就暴露了。”</br>　　霏霏：“暴露了问题也不太大吧，只是乐师的长相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忌讳，咱们请涵湄姐姐帮他化装就行。”</br>　　她们讨论完，继续恳求禾方：“您不帮我们，我们就不能演出了，回去之后乐师和我们都会受责罚，求求您帮帮我们吧，我们非常非常感谢您！”</br>　　禾方实在不忍心拒绝。如果化了装可以不被认出，可能问题不大吧。</br>　　禾方：“那好吧。”</br>　　霏霏：“您太好了！”</br>　　“我去请涵湄姐姐过来。”云珊说着就出去了。</br>　　男人听见她们的谈话，在门口瞥一眼屋内的男子，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心绪交织起来。</br>　　禾方准备为晚上的演奏加紧练习，“我弹几遍，什么地方有问题请两位姑娘随时指出。”</br>　　霏霏：“好！请问师傅怎么称呼？”</br>　　禾方：“我叫禾方。要我使用你们乐师的名字吗？”</br>　　霏霏：“我们乐师是女的，我们叫您乐师就行。”</br>　　禾方：“乐师变成男的不会被发现吗？”</br>　　霏霏：“没事没事，大人们不会注意那么多小事，同行都很有义气，比邻轩的人都好好！”</br>　　听姑娘们说话，禾方感到一种令人放松的温暖，他开始弹奏。</br>　　过了一会儿，雨薇忍不住对霏霏嘀咕：“如霜姐姐到底去哪儿了？招呼也没打一声就不见了。”</br>　　霏霏：“萧护卫已经和几个人分头去找了，这里那么安全，应该不会有事。”</br>　　雨薇：“嗯，我也没有那种特别不安的感觉。希望她早点儿回来。”</br>　　禾方停止弹奏，看着她们。</br>　　霏霏赶紧道：“没事没事，如霜姐姐有时候就是迷迷糊糊的，没准上哪儿玩得高兴把正事忘了。”</br>　　“怎么会！她很期待这次演出。”雨薇说着看向禾方，“我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在迎宾宴和大会开启典礼上表演，今晚的酬谢晚宴是我们唯一一次演出机会，如霜姐姐和我们都希望能演好，争取下一届论道大会时能在开启典礼上表演。</br>　　姐姐不见了，我们非常着急，我们很想去找她，但今晚我们一定要上场！”</br>　　雨薇的眼眶红了，霏霏赶紧岔开话题：“还好我们找到您了。请您继续弹吧，等一会儿您化好装，我们一起到比邻轩抓紧时间排练几次。”</br>　　禾方：“好。希望你们的乐师早点回来，还是由她演奏。”</br>　　霏霏：“您真好！”</br>　　屋外的男人知道自己老站在那里很不明智，但他挪不开步子。屋里传出的乐曲，那弹奏的手法、力度，弹出的曲调、意境，都令他神怡、怀念。这是错觉，还是真相？</br>　　林梦夕离开诚谊客栈，瞎晃了几圈才发现自己脑子卡住了。查他的身世背景，从哪儿开始啊？至少得先问问他和独孤无泪有没有关系吧，也许问他他就说了，还查啥呀！再说查出他的身世要干嘛？有什么用？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梦夕！一直追踪调查他成了习惯还是怎的，老围着他转啥呀？</br>　　对了，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了解他神奇的能力吗，干嘛装作不知道自己受伤啊！那个时候直接确认不就好了吗，干嘛一直装昏啊！还买了把箜篌给他……</br>　　林梦夕发现夕夕和自己很不一样，她几乎不认识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闪！林梦夕回到住地，带上木木和森森，骑马直奔城门。</br>　　她毅然决定不再管什么神秘异能，她要离开禾方或者无泪这趟浑水，回悠泽好好调香制毒，做她喜欢且擅长的事。她已经成功制出断绝香的解药，这次的事情已经圆满结束，她只需回去拿这事调侃雾姬姐姐，然后得意得意就行了。论道大会也结束了，她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对，没有理由！</br>　　出了月桂城北门，林梦夕突然想起自己说过“我先给你时间练，练好之后我再来听”——那是夕夕说的，不算不算！她策马飞奔，为的是离开月桂城越远越好，为了逃离禾方或者夕夕。</br>　　禾方留下字条：有事外出，很快回来。他希望在东方胤看到字条之前自己已经回来了。他现在的模样、装扮已经不像无泪了，稍微有点儿别扭，倒也感觉自由。不知东方胤化装之后的感受是否也是这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