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三卷 第三章 青白（一）

    青（注：本章的故事紧接着第一章开始。）</br>　　昆仑子怀抱着婴孩，和观临子离开临安城，途中孩子醒来，不见父母，哭闹，喂了水，换了尿布，哄哄，很快好了。孩子好带，昆仑子和观临子稍稍放心了些。</br>　　昆仑子在裹着孩子的小被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东方煜，想必是孩子母亲给起的名字。昆仑子将字条收好，这是母亲留给孩子的唯一字迹。</br>　　在客栈住下，给孩子喂了奶。如此，一路至昆仑山的住地，孩子健康无病，甚好。孩子有了乳母，蕙敏对孩子挺疼爱。如此，直到孩子一岁有余，蕙敏自己的孩子已经两岁，昆仑子和观临子履行诺言，送蕙敏去悦原。</br>　　蕙敏和两岁的仝喆都有些不舍，但她知道该走了，于是抱别了才一岁多的孩子，对昆仑子道：“该给宝宝取个名字了。”</br>　　昆仑子笑着点头。蕙敏和孩子跟随观临子踏上前往悦原的路，仝喆手上戴着观临子为两个孩子做的银镯，对昆仑子抱着的弟弟摆摆手。这一别，此生无缘再见。</br>　　目送蕙敏等人的背影走远，昆仑子将安静的孩子抱回屋里，孩子还不知道乳母这次出门不会再回来。</br>　　昆仑子将孩子放到小床上，拿出一个小箱子，用钥匙打开锁，取出里面的字条给孩子看了看，“东方煜，你的名字。”</br>　　孩子似笑非笑，似懂非懂。</br>　　转眼，一轮岁月。</br>　　十二岁的东方煜聪明能干，只是超越年龄的持重，应是受两位师傅的影响。除了练功，砍柴、种菜、放羊、打水、做饭，东方煜什么都要做，还要读书写字，和两位师傅一样。</br>　　东方煜喜欢跟着大师傅学木工石刻，二师傅打造器皿首饰时他也用心帮忙。</br>　　这一年，二师傅要远行，本就仅有三人的家还要少一位成员，多少令人不舍。东方煜没闹情绪，帮着师傅收拾行李，一起吃饭、刷洗，然后说话、告别。</br>　　二师傅走远，东方煜回到屋里，坐下，静默不语。接连几天，吃饭、睡觉，总比平常少。</br>　　大师傅看在眼里，道：“我去镇上，你去吗？”</br>　　东方煜想了想，点头。自从乳母离开后，两位师傅时常带他到处走走，村里、镇上、县城，都有他认识的同龄朋友。在朋友们父辈的眼中，他是匠师的儿子、侄子、外甥，没有异常。</br>　　他听师傅们的话，不在外人面前施展功夫，朋友们只当他是话少体力好的普通人，只是家住得比较远，碰上了就一起玩，钓鱼、游泳、爬树，各种。</br>　　大师傅让人们称呼他为阿昆，但人们通常叫他昆师傅。小朋友们倒是管东方煜叫阿煜，也有人叫他大鱼，因为他长得高大，水性又好。和朋友们一起玩，总能少些孤单。</br>　　小时候的东方煜也会问师傅们：“妈妈呢？”“您是我父亲吗？”</br>　　师傅们总会告诉他：“你母亲是一位很美丽、善良的女子，她为了让你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完成上天赋予你的使命，才不得不忍受分离的痛苦送你来这里。当你长大成人取得属于你的东西，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去见她了。”</br>　　“我不是你父亲，你父亲更加高大、英俊，文武双全，而且很爱你。”</br>　　东方煜：“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br>　　师傅：“他们怕见到你会再不舍得分开而将你带走，所以宁可忍受思念的痛苦不来见你，只日夜盼望着你回到他们身边。”</br>　　东方煜渐渐长大，问得也少了。有伙伴问他：“你妈呢？”他会答：“在家里。”反正也就这么一问一答，反正也没有外人去他家。</br>　　他对自己神秘的使命充满期待，也不时幻想自己出现在父母面前的情景，不时想象母亲的样子，用心学习怎么做首饰，到时候送礼物给妈妈。</br>　　二师傅离开一段时间后，东方煜恢复了精神，还时常和大师傅作对，昆仑子知道是这个年纪，孩子的无理取闹也不过分，便对付着，不太在意，两三年也就过去了。</br>　　东方煜长到十六岁，表面上和附近乡镇里的同龄人交往正常，但思想已经有了很大差距。</br>　　师傅对他道：“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不要强求别人，也不必难于自处。地界之大，总有与你同类的人。相识是缘，得知己不易，且行且珍惜。”</br>　　每当和师傅去村镇或县城，遇见少时的玩伴，大家总谈论着谁谁谁家的姑娘，一脸兴奋的神情。东方煜在一旁听着，时常神思游离，想象母亲的种种。大家一起吃饭、喝茶，分离时忘记说过的话，各回各家。</br>　　第二年夏天，昆仑子带东方煜出了远门，去真正的昆仑山登主峰玉格峰。</br>　　东方煜的轻功和内力已能让他登上终年积雪的寒峭顶峰。昆仑子在茫茫白雪和冷风中仰起头，这里是最接近天界的地方，对他而言却遥不可及——“师傅，您看到了吗？”</br>　　虽然有裘皮护身，但寒峰不可久留，昆仑子带着东方煜在天黑前下到雪线之下的营帐处，烤着火，慢慢回味这经历。</br>　　第二天，下到山脚，饱餐一顿，好好睡一觉。</br>　　第三天，在山脚散步，方有闲暇交谈，天高地厚，变化无常，分寸、界限，风景、心情。话，说过很多，心境相通才能真懂。有的事，多说无用，只能体会。这次的旅行让东方煜成长很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