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第三卷 第三章 青白（九）

    又一年冬季，钥野平远城。</br>　　南方本也不冷，温泉更暖，甄义跟着新结识的腾云山庄的友人在一片氤氲之中洗去身上的疲惫，新鲜而惬意。</br>　　江琰（注：琰，音yǎn）：“舒服吧？”</br>　　甄义：“挺好。”</br>　　江琰：“有地方比这儿更舒服，明天带你去。”</br>　　甄义知道自己在江兄看来很土，虽然部分原因是自己装的，但更多的是江兄喜欢的事情自己知道得很少，所以与其问是什么地方，不如随他高兴。“好。”</br>　　有时完全不相干的人也会因为偶然而相识，因为心血来潮而相处，挺有意思。</br>　　第二天下午，江琰如约来到客栈找他，进门塞给他张纸条，“把这首诗背下来。”</br>　　“背诗？”甄义不明所以。</br>　　江琰略带神秘地解释：“那地方不会吟诗进不去。”</br>　　甄义：“哦。”</br>　　甄义多花了些时间记下纸上的诗。诗写得还行，也不是特别好，不过应是自己写的。</br>　　甄义：“记好了。敢问这诗是江兄写的吗？”</br>　　江琰：“是啊，抄的会被笑话。你背一遍我听听。”</br>　　甄义背诵了一遍，江琰满意地点点头，“千万别错，不然就露馅了。”</br>　　甄义颔首。</br>　　江琰又道：“到时候有人让你题诗，你就把它写上，字写好点。”</br>　　甄义：“好。”</br>　　江琰：“你懂音律吗？”</br>　　甄义：“不太懂。”</br>　　江琰：“那应该会射箭吧？”</br>　　甄义：“还可以。”</br>　　江琰：“那就行。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就少说话，保持礼貌就行，有人会招呼。”</br>　　甄义：“好。”</br>　　江琰：“不过，去那儿一趟一个人少说也得二三两银子，我身上只剩五两了，还得留点儿回去，你能凑个一二两吗？”</br>　　甄义故意显出犹豫，勉强道：“应该还够。”</br>　　江琰：“我的要够就不用你的，以防万一而已。换身好衣服，咱们就出发，晚了不一定进得去。”</br>　　甄义换好衣服，带上钱和剑，随江琰出门。</br>　　不到半个时辰，二人来到平远城最吸引男人的地方——莺蝶坊。这会儿还不到酉时，天还亮着，人不算多，然而最里面的一座阁楼前已经排起了队，江琰带着甄义快步走过去排在队尾。甄义看清前方的牌匾上写着“芙蓉楼”——白昊天听说过这里，原来如此。</br>　　江琰一脸兴奋，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甄义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br>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队伍里有些骚动，很快安静下来，没人维持秩序，也没人破坏，大家站得挺拔，走得潇洒，尽量显得风度翩翩，缓缓前行。</br>　　果然，进门之前要先题诗，然后到一旁候着，待里面有人送东西出来，如果送出来的是原来的诗笺，客人就只能打道回去，如果送出的是一块刻有数字的木牌，便可交一两银子进门入院。</br>　　甄义和江琰顺利进了院子，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雍容女子优雅地询问他们有何长技，江琰答自己会吹笙，友人会射箭，于是两位娇倩引领他们走了不同方向。</br>　　院子一角有箭靶和弓箭，箭靶离得很近，只有十来丈，弓箭有好几种。甄义拿了把轻的，上弦、瞄准，正是黄昏时分，箭靶在北面，光线还可以，正中靶心。回头看娇倩，娇倩微施一礼，笑道：“请客官随我来。”</br>　　甄义被领进大堂坐下，随后江琰也来了。</br>　　江琰低声道：“如何？”</br>　　甄义笑着点点头。</br>　　江琰笑了笑，坐直身子。不一会儿，有人上茶，陆续还有人进来。甄义他们的位置靠前，不算很正但也不错。红茶色正味香，消磨好时光。</br>　　一刻后，满场。今日没有大官，气氛更加轻松。《鹊踏枝》《蝶恋花》《凤栖梧》，曲美、歌美、人美。</br>　　场内开始供应酒水。江琰花二两银子买了瓶陈年老酒，得了两张题笺，上面各有三个问题。江琰迅速扫一眼笺上的问题，把其中一张递给甄义，眼含愧悯。甄义接过，看清题目，无奈地笑笑。</br>　　江琰给甄义倒了杯酒，甄义敬他，喝下。江琰也喝了一杯，对甄义道：“不合口味可以换一种，桑落酒也不错，一两一瓶。”</br>　　甄义：“好。先喝这瓶吧，也挺好的。”</br>　　江琰不确定甄义是否懂他的意思，但看他的样子——随他吧。</br>　　江琰已经想出了自己这张题笺上的答案，但能否如愿还要看运气。</br>　　接下来是芙蓉楼的招牌舞蹈《夜芙蓉》。看客们大都面色微红，理由应该是酒。今夜的领舞是唐唯，她的纤腰长腿、柔软撩人很是出名，加上凤眼迷离、神态娇媚，深得很多客人的心。</br>　　不过江琰更喜欢后面唱《佳人醉》的苏酥，因为她灵秀而略显娇羞的模样、甜美动听的嗓音非常诱人，更合江琰的心意。</br>　　当然很多客人都想亲眼见一见芙蓉楼的头牌杜成香，只是要见她一面就难得多得多了。头牌不会轻易在大庭广众下露面，而要单独见她一面，不仅要身居高位、家财万贯，还得才华出众才行，大多数人只能想想而已。</br>　　表演进入尾声，酒也喝完了，江琰看着甄义，那意思是“要再来一瓶吗？”甄义对他笑笑，倒了杯茶，有点凉了，慢点喝，也还行。江琰看他那样，没再说什么。</br>　　曲终，人却不散，多数客人挨个起身走向大堂一角。江琰也站起来，看看甄义。甄义笑着对他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是“你去吧。”于是江琰也走过去。</br>　　娇倩们将客人手上木牌的数字写到客人想见的姑娘的名牌下面，然后将客人带到不同的房间，给他们备好笔墨，让客人在纸上写出他们手上任意一张题笺上问题的答案，写好后签上木牌的数字，由娇倩将题笺和答案送到里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