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三卷 第七章 交织（四）

    无风每天最关心的是午后的天气，近来万里无云，磨他的耐性。终于等到白云悠悠，他不敢显得太积极，未时一刻去问盟主，夫人是否让他这种天气去。盟主看看天，说没错，不晒也不凉，让他准时去，别迟到。无风领命而去，在后院门口见到芙蓉。</br>　　芙蓉对他笑道：“您真准时！请随我来。”</br>　　无风行礼跟随，来到小花园的一棵大树下，芍药正领着两个孩子在斗草。</br>　　跪坐在草地上的芍药抬脸笑道：“无风哥哥来了。”</br>　　两个小女孩一起扭头看，眼里都带点新奇，一个面露羞怯，一个温暖欢欣。</br>　　“无风哥哥好！”她大方打招呼。</br>　　他很欣喜，自然地弯腰笑道：“小妹妹好！”</br>　　她眼含甘露，唇如樱桃，面若桃花，粉嫩可人。“她是小妹妹，我是姐姐。”</br>　　旁边害羞的小女孩拉着芍药，显得很紧张，却还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怯怯道：“我叫小小。”</br>　　无风单膝跪下，轻声和蔼道：“小小好！”</br>　　小小腼腆地笑了笑，芍药也笑着。果然都是美人，又如此温柔纯真，就算养尊处优，也让人发不起恨。</br>　　芍药抬头对芙蓉道：“你去忙吧，有事我让无风去找你。”</br>　　芙蓉：“那我先回夫人那儿了。”说完优雅转身离去。</br>　　芍药指着身旁绿白分明的叶，问无风：“这是什么？”</br>　　无风仔细看了看，答道：“冷水花。”</br>　　芍药笑道：“答对了。你也会斗草吧？”</br>　　无风：“略知一二。”</br>　　芍药：“试试？”</br>　　无风：“好。”</br>　　一刻之后，无风输了，不是故意，是真的甘拜下风。这些女子玩得文雅，还那么博闻强记，虽然自己初来乍到，不认识园子里的花草也不奇怪，然而，有多少人知道芍药除了余容之外还称将离，千年蒀又名万年青（注：蒀，音yūn），而吉祥草别称小叶万年青呢！</br>　　不过，和美人小孩一起游戏确实没有大人们博弈的紧张感，也少了几分好胜心，只是——“在下实在对不出来了，几位先生见多识广，在下十分佩服！文斗是不行了，倘若武斗的话我感觉自己未必会输哦。”</br>　　无泪敛起笑容若有所思，小小似乎有些犹豫，芍药笑道：“武斗也挺有意思，只是得无泪小姐准许咱们拔草才行。”</br>　　无风看着无泪没有笑容却温柔的脸色，轻声道：“在下说笑的，小姐无需在意。”</br>　　无泪看了看他，低下头，“我只是觉得它们长着挺好。”</br>　　无风：“嗯，挺好。”</br>　　无泪抬眼看他，微微一笑，“无风哥哥。”</br>　　无风：“……在。”</br>　　无泪：“请你带我们去放风筝吧。”</br>　　无风：“好啊。”</br>　　无风发觉自己变得莫名温柔，答应之后才发觉重要的事情都忘了确认，只好假装自己以为可以去放风筝，继而问芍药：“风筝要现做吗？”</br>　　芍药温柔笑着，“有一只燕子，是夫人和小姐一起做的，我这就去取，请你照看她们一下。”</br>　　无风：“好。”</br>　　芍药离开后，两个女孩都好安静。她们在那里，看看天空、看看脚下，看看四周、看看对方，看看他。无风安静地坐着，无话，说不上是照看还是被照看。腊梅在角落里远远旁观。</br>　　芍药拿来燕子风筝，孩子们又活泼起来。到了院后的空旷地，风力正好，无风跟芍药走到上风处，芍药将风筝上举，推向空中，无风拉着线迎风奔跑，风筝便飞了起来。</br>　　无风停下来慢慢放线，看着风筝越飞越高。他小心地将线放完，检查确认风筝线牢牢地系在轴上后，又绕回很多圈。他感觉风筝能挺住不坠了，慢走到无泪和小小身边，把线轴递给小小，微笑道：“请小小拿着线轴，好吗？”</br>　　小小见风筝飞得那么高，感觉很欢喜，这会儿看着无风手上的线轴，觉得任务重大，她认真点点头，双手接过拿好。</br>　　无风转而对无泪道：“请无泪小姐拉住线，好吗？”</br>　　“好！”无泪应声拉线。</br>　　无风慢慢松开手，风筝飞得好好的，无泪和小小眼睛睁得大大的，脸红红的，芍药在一旁笑笑的。</br>　　无风不敢太放松，一直看着风筝，感觉着风力。风力突然转强，风筝摇摆得厉害，无风稍稍大声道：“快放线！”</br>　　无泪和小小有点紧张，但配合得挺好，风筝恢复平稳。一会儿风力有些不济，风筝向下坠，无风拉住风筝线轻抖数下，对无泪和小小道：“收点线。”</br>　　接到指示的女孩们又一顿忙活，挺开心。</br>　　有老天爷帮衬着，风筝放得很顺利，大小美人们心情都很好，无风舒了口气。</br>　　他回到前院禀报盟主说下午斗了草、放了风筝。独孤耀眯笑着问他如何，他说无泪小姐才学过人，自己有些出糗，好在天气好，适合放风筝。独孤耀点点头，装作随意地问了可见到夫人，无风回答没有，只见到芙蓉和芍药。</br>　　无风退下后，独孤耀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但他忍到晚饭后才去到后院。芙蓉照例在院口迎他。</br>　　独孤耀：“夫人、小姐可安好？”</br>　　芙蓉：“回老爷，夫人下午在房中画画，芍药带小姐和小小一起跟无风少爷玩，还放了风筝。”</br>　　“哦。”独孤耀这才放下心来。</br>　　夫人待他依然如故，他问起无风陪无泪她们玩得怎样，夫人说听芍药说挺好的，看无泪的样子也没害怕，下次再让他来玩吧，然后就说别的了。独孤耀这下满意了。</br>　　腊梅通过嬴嫂告知大少奶奶：无风成了无泪小姐的玩伴。</br>　　独孤劲诧异之余想通了一件事——八成无风不行。如果父亲收他当义子的真正原因是这个，那就没什么可嫉妒的，但索性玩玩也无妨。</br>　　独孤劲让夫人给无风做媒，独孤凛知道了，以为独孤劲想要拉拢无风，气愤非常，正要发作，手下却又告知说无风似乎很窘迫，千方百计拒绝了，还说大少奶奶出门后没有生气记恨的样子，似乎还偷笑了一下。</br>　　独孤凛想了一想，想起上回那件事，觉出有些不对劲，他让手下悄悄留意无风的举动。没过几天，手下来报，说无风下午去见了盟主，然后进了后院，半天没出来，已经让其他人盯着。独孤凛心里一惊，猜到了大概。</br>　　晚上手下又来报，说无风从后院出来后又去见了盟主，盟主晚饭后去了后院。独孤凛这下确认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让手下继续观察了无风一段时间，无风果然完全不亲近女子，也不和其他男人聊女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