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5 计划

    罗兰的行为让妮娜破口大骂，从问候父母，到诅咒后代，花样百出，尽其所能。</br>　　他默默收拾好房间，拎着木桶离开。</br>　　第二天，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样的闲谈。</br>　　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br>　　一天又一天。</br>　　罗兰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黑暗中的老鼠，一点点、一步步谨慎地探索，摸清那些木偶般的仆人和管家的行动规律——然后，他迫不及待的对妮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带她逃走。</br>　　逃得远远的。</br>　　妮娜却表现的很沉默。</br>　　“因为离开这间屋，我就会死。”</br>　　病床上的女人用很戏谑的腔调告诉罗兰：折磨她的，现在正维持着她即将熄灭的生命。</br>　　“从我‘来’的那天，仪式就已经开始了。我被打断四肢，挖掉双眼，每天放血。”</br>　　“我尝试过，暗示宅子新来的仆人将这里发生的事报告给教会。”</br>　　“可你猜怎么着？”</br>　　“傍晚，那个仆人的脑袋就出现在我枕边。她陪我睡了半个月。我闻着、感受着她一点点变臭，一点点腐烂，长满蛆，孵出苍蝇。”</br>　　“这偏僻的地方，根本没有仪式者存在，泰利斯的权势又大…所以，没有人会理一個富商家的‘家务事’。”</br>　　“我本来已经认命，结果你这个小可爱却不知死活的跳了进来…”</br>　　说到这儿，她十分神经质地笑了起来：</br>　　“大多…都有一个特点。”</br>　　“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br>　　“再加上…”</br>　　“我尤其不怕死。”</br>　　她古怪的话让罗兰多少清楚，这数日的故事会，也许从今天开始就要结束了。</br>　　“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妮娜小姐。”</br>　　“我还以为你要劝我‘想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呢。”</br>　　罗兰皱眉：“为什么？我知道您的身体状况。坦白说，一切并不会好了，死亡也许对您来说才是解脱。”</br>　　“一个幽默的小玩笑而已，你总是跟不上。”</br>　　妮娜不满地又念了几遍‘不解风情的瞎子’，之后，才继续道：</br>　　“我可不想让你和那个仆人的下场一样。让我想想…”</br>　　大概过了半分钟。</br>　　“你有办法吗？我需要十克蛇尾草，最新鲜的。一枚带尖角的纯净蓝宝石。陪女人哭了一整夜的油灯里的油和十根母猫的胡须，以及…”</br>　　她顿了顿：“以及一杯你的血。”</br>　　“假如你能找到，我就送你一个小礼物。”</br>　　这些东西，除了血，没有哪样是好到手的。</br>　　罗兰叹了口气：“您应该不会有钱吧。”</br>　　妮娜没说话。</br>　　她知道，让一个济贫院出来的盲孩子弄到这些东西有多难。</br>　　她之前一直不提，除了等待越来越近的剧情外…自己也多少有些难与人说的阴暗想法——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br>　　可这些天。</br>　　这个小可爱…</br>　　对她实在是…太好了。</br>　　威廉·柯林斯。</br>　　他有希望活下去。</br>　　只要，她不非拉着他一起死。</br>　　只要，她愿意把希望交给他。</br>　　那些千奇百怪的故事，不符合时代的理念和观点，究竟会给一个处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少年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她所传递的东西是否会像破晓的日光驱散他头顶的沉霾或是——如浇灌在烈焰中的油一样，让本就有些扭曲的心灵变得更加疯狂。</br>　　她从来没考虑过。</br>　　她只是个普通人，被放大了恶毒和阴暗想法的普通人。</br>　　现在，她终于下定决心了。</br>　　她选择自己一个人走，把这只毒舌的善良小猫咪留在人间受苦。</br>　　“你还有另一个选择，更简单，更正确的：离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