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8 慢慢长大的天使

    切莉的‘理由’，她姑且一说，罗兰也姑且一听。</br>　　就像他天生听力和嗅觉格外灵敏一样，一个生活在济贫院的瞎子，绝对有对人心最基本的嗅觉——善与恶…</br>　　尤其是对恶意的敏感性。</br>　　罗兰没在克洛伊夫人身上感受到恶意就足够了。</br>　　但说实话，让他叫雅姆‘妈妈’，他叫的出口。</br>　　可让他称呼切莉为‘姐姐’，给人做弟弟，就有点难度。</br>　　他毕竟长大，是个男人了。</br>　　「你知道吗，‘我毕竟是个男人’，这句话只会出现在两种人嘴里。」</br>　　「第一种是不成熟的小崽子。」</br>　　「第二种是即将负担起自己本不该负担的责任，要倒大霉的蠢货。」</br>　　「你是哪种？」</br>　　-胡扯。</br>　　「你是哪种？」</br>　　-安静一会吧，扳手。</br>　　时至今日，某个家伙已经不会对‘扳手’这个名字有太多过激反应了。它认为罗兰怎么都好（毕竟自己摊上了），就是起名不够有水平。</br>　　它额外还给罗兰建议，让他以后不要亲自给孩子起名。</br>　　「你怎么不给自己起名叫扳手？」</br>　　-没来得及。</br>　　-‘罗兰’是雅姆给我起的。</br>　　-如果让我自己来，或许…</br>　　-马尔斯比较好听？</br>　　-马尔斯·柯林斯。</br>　　「得了吧，战神。」</br>　　「你和强壮沾边吗？」</br>　　-名字不是一种对自己美好的寓愿么？</br>　　「那你应该叫布莱特。」</br>　　-…你真烦。</br>　　提起雅姆，罗兰就想到，小时候自己曾问过她，婴儿是怎么来的。</br>　　雅姆当时说，婴儿是女人逛街时，从树藤上摘下来的。</br>　　上面会长出一個个小襁褓，女人们就会择优挑选，或抱走自己顺眼的。</br>　　还说罗兰是她从一大群女人手里抢回来的，费了不少力气。</br>　　让罗兰好不骄傲了一阵。</br>　　直到他从某个孩子嘴里，亲耳‘目睹’了理事们的行状。</br>　　漫天的烟雾，低俗下流的笑声，滑过后背和股间的酒液，以及…</br>　　疯狂的事。</br>　　他认为，那些腆着肚子的老爷是绝不会去树藤上摘襁褓的。</br>　　所以雅姆说的是假话。</br>　　再然后，他就长大了。</br>　　“别乱花钱，小罗兰。”切莉望着舞池里闪亮的裙摆们，轻声提醒，“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着手帮你‘运作’——到时候，混成小有名气的剧作家，你就不必再参与这些危险的工作了。”</br>　　罗兰沉吟片刻，点了下头：“谢谢…”</br>　　切莉白了他一眼。</br>　　实际上，找人写诗或小剧，并非难事。</br>　　难的地方在于，它如何被送进剧院里，又如何在时下最有名气的地方多次出演，继而被大众认可，变得响亮。</br>　　切莉·克洛伊要为他做的，可绝没说起来那么简单。</br>　　有这个本事的人不多。</br>　　“我发现你的脾气跟我弟弟也挺像。喜欢一件东西，却绝对不会开口要。直到我看出来，转手送给他。”</br>　　“他才不情愿的接受，道谢。”</br>　　“还得补上一句：‘我认为它不错，你不喜欢吗？’”</br>　　她粗着嗓子，学男人说话，逗得罗兰大笑。</br>　　「是的，就是傲娇。」</br>　　切莉看不见扳手，否则，她必然一万个同意。</br>　　“这并不好。你得慢慢改，罗兰。一点点改，”</br>　　她仍然盯着远处，似乎给人一种和罗兰并不太熟的感觉，“伱是男人。想要的东西，就去抢，就去争。无论是逐利的商人，或把持权柄的政客，乃至相对超然的艺术行当…”</br>　　“所有行业的目的地，其实都在同一个地方。”</br>　　“我羡慕男人，我在你身上也看见了我弟弟的影子。”</br>　　“所以罗兰，我希望你能变得更好。”</br>　　她扭头看了罗兰一眼，又转回舞池，语气格外认真：“我不会伤害你。”</br>　　切莉·克洛伊的侧脸很美。</br>　　当她平静望着某处时，身上那股与年轻少女截然不同的魅力才缓缓弥出诱人的香气。</br>　　这株酒红色的懒玫瑰在明思·克洛伊面前是枯萎的，是干瘪的。</br>　　可在罗兰身边，在他不经意留意到时，花瓣总能恰到好处地缱绻盛放。</br>　　她不知总在盼望什么的眼神藏着摇摇欲坠的情绪，双唇微微抿着。</br>　　而这股能引得最绅士的男人遐想的姿态，却像罕穿夜幕的流星——它的本意并不是满足谁的愿望，也不盼愿谁满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