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小鸟”和“女巫”的博弈

    树上树下，“引导者”和“女巫”一脸懵地相互对视着。</br>　　“你对我母亲做了些什么？”</br>　　蒂娜轻声开口道，语气中并无愤怒或质疑，更多的是戏谑。</br>　　她的眼白褪去了墨黑，皮肤回归柔嫩，金棕色发丝铜蛇般舞动着。</br>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借用你的嘴，那样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凯夏在金的脑海中幽幽低语。</br>　　“休想。”金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接受引诱的后果。</br>　　风魔鸟们落在了树梢上，向树影下的女人投以恫吓的目光。蒂娜的蛇发一根根直立起来，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br>　　随即，她的嘴角慢慢咧开一丝优美的弧线。</br>　　“你占有了她......就像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一样。可你有想过招惹一名女巫的后果吗？”</br>　　金默不作声，伸出手掌，覆上自己焦烂的脸皮。他知道“愈合之触”会让自己的脸部留下少许深浅不一的瘢痕，而它们会随着一次次受伤遍布体表所有的皮肤。</br>　　当眼皮在掌心下复原如初后，自眼球下方不断渗出的泪水才终于止住。</br>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在嘴唇重新包覆牙龈后开口道：</br>　　“在得到回答之前，我可不能就这么放你走，还是你想被装在鸟儿的胃袋里离开这里？”</br>　　他不打算立刻对她动手，但并非因为她是女巫凯夏的女儿。</br>　　活人的价值永远高于死人，除非他们无法沟通，瑞文先生曾这么教导自己，如果确信自己已经占据某方面优势，那么就是该摸底的时候了。</br>　　“来了解你们。”蒂娜双臂托胸，轻启唇角：</br>　　“麦金托什。”</br>　　“23岁，地表南部居民，曾与几起入库案件有所牵连，但皆非主要人物，居住在威奇托街101号，无信仰，无政治立场，无性经验。”</br>　　见对方的脸色黑了下来，她微微扬起嘴角：</br>　　“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彻底剖析调查目标，直到他的骨头和灵魂皆一览无遗，并用床笫之事套出更深于灵魂的秘密。”</br>　　凯夏在金的耳根深处咯咯笑个不停。</br>　　戏弄异性是女巫的天性，亦是她们的乐趣所在，金无奈地心想。</br>　　“很遗憾，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的心情。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盘问方法，我很乐意换一种更加‘刺激’的。”</br>　　“你很不擅长恐吓别人。”蒂娜双脚掂起，蜿蜒而出的发丝将身体支撑至半空，与对方平行而视。</br>　　“这也的确不是个适合这么做的地方。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亲爱的，我的喜好是谷仓的焦麦杆堆后面，走廊尽头的9号房，或地下脱衣舞场彩灯照不到的角落。下次试图要挟一个女人的时候，请确保你知道她这方面的偏好。”</br>　　“如果这就是你能说的全部......”</br>　　金不带表情地勾了勾手指，两丝反光瞬间架在了蒂娜的颈项之上。</br>　　他的内心却丝毫不像外表那般平静。</br>　　“你的目光在到处乱逃。”蒂娜将胸部又托高了些，低下脖子，将下巴轻置于上。</br>　　“只有那些真正的性别平等主义者才敢于直视我，我的伴侣就是其中之一。情事对于我们来说就像呼吸和饭食一样自然，死亡威胁也一样，只是一种平日里不常接触的快感。”</br>　　“我再说最后一次......”金的眉头沉了下去，“无形之锋”快速逼近，停在了距离脖颈不到一厘米的位置。</br>　　他的牙关在打颤：</br>　　“告诉我，你的，目的！”</br>　　“当然是铲除漆黑编织者教团。”蒂娜语气轻松地回答道：</br>　　“如果任由这群异教徒酝酿他们的计划，乃至发动阶级战争，侦探公司能预计到地表上万，乃至数十万人的死亡，远远超出焦麦灾难，以及后续失业和小麦价格上涨所夺取的生命之总和。”</br>　　“那不正是侦探公司想要看到的吗？”金咬牙反问道。</br>　　放弃铲除被污染的土壤，放任焦麦灾难蔓延，最终害自己的老师不得不以性命相搏，以契约的力量封住“永恒的永恒”，他从那本笔记本上了解了这一切。</br>　　所有这一切的根源，都因奥贝伦侦探公司的不作为而起。</br>　　“我们不希望牺牲有价值的事物。”蒂娜摇了摇头，一缕金棕色发丝擦过丝线，立刻被整齐削断。</br>　　砰！</br>　　子弹替金先把话说出了口：</br>　　“那......什么是没价值的？”</br>　　子弹在蒂娜的右胸上擦出了巨大的声响，就像击中了一座纯铁雕塑。</br>　　而她的嘴角，笑容依旧。</br>　　冷静，冷静！</br>　　片刻挣扎后，金将手枪收回了腰间，深吸一口气。</br>　　他很清楚，杀死对方完全无济于事。教团绝不可能与侦探公司抗衡。</br>　　一旦教团失守，自己就什么都没法挽救了。</br>　　“你知道如果你这次失败了，后果会怎样。”他沉声开口：</br>　　“教团背后不是没有撑腰，在意识到威胁将至的情况下，战争的进程只会加快。那些家伙的仇恨会被进一步点燃，他们会召集更多支持者，寻找更加隐蔽的庇护所。相信我，冲突会在不到一个月内爆发。”</br>　　“听上去，你似乎想说服我些什么。”蒂娜歪了歪头，又一缕发丝被“无形之锋”削断。</br>　　“也许你很难相信......”金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再度开口道：</br>　　“但我的最终目的和你完全一致。”</br>　　“嗯？”</br>　　蒂娜举起两根纤细的食指，修长的指甲在两根丝线旁打转。</br>　　——再切割一次，“无形之锋”就会消失，她立刻就能重获自由。</br>　　“如果你对我足够了解，那应该知道我加入这里并非自愿。”金故意皱起了眉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