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恐怖大王

    “喂？”</br>　　“嗨，是我，麦姬。”麦姬抬高声音，尽量表现得像是在和一位同龄朋友交谈。她平时会使用街上的电话亭，但最近街上并不安全，母亲对她的出行限制相当严格。</br>　　“你好。正好，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br>　　“我也有些想商量的事情。”麦姬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母亲，露米亚夫人进了厨房。</br>　　“好的，你先说吧。”对面稍稍迟疑了一下。</br>　　麦姬吸了一口气，在炖煮的声音填满客厅后，压低声音开口道：</br>　　“我希望你能让母亲忘记我......”</br>　　“什么？”</br>　　“我不想让她被牵扯进后续的麻烦，也不希望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站在立场对立面上。”</br>　　“不行！你还只是个小姑娘，明天你还得去上大学。你不可能就这么抛下你所拥有的一切，想想你母亲的感受！”</br>　　麦姬又瞄了一眼厨房，坚定地摇了摇头：</br>　　“她曾经失去我一次，我很清楚她无法再承受同样的事情，所以我才想让她遗忘。”</br>　　“我爱她，但，我不可能为她放弃教团。那位神明曾在我遭受苦难时拯救了我。我......我和祂还有个未竟的约定。”</br>　　“冷静，麦姬。找个时间来见我，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br>　　电话彼端，金皱起了眉头，放下了听筒。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回应方法，只能依靠中立态度为自己多争取些思考时间。</br>　　“瑞文先生，麦姬该怎么办？”</br>　　“嗯？”</br>　　门厅对面，瑞文猫在传真机前，看着随指示灯闪烁被吐出的一张张铅版纸。捷特在第一时间整理好了第一部分消息。</br>　　“麦姬，那个小姑娘。她最近......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金不知道该怎么直说这件事，不论哪种说法都会牵扯到教团上。他不希望让瑞文先生看笑话，更不想透露自己滥用“真实之欺”的事实。</br>　　最后，他以迂回的方式开口道：</br>　　“我知道她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对她母亲做了些什么......那都是假的，对吗？露米亚夫人对女儿的爱护，都是‘真实之欺’营造出的假象。现在，麦姬希望能够摆脱它。”</br>　　瑞文看了他一眼，从传真机里抽出了一张纸片。</br>　　“全都没了。”他喃喃自语着，自嘲地笑了笑：</br>　　“才两个月，所有的，全部都没有了。”</br>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疲惫，却并不悲伤。随后，平静地把文件抱到了膝盖上，开始翻看，不再理会金的追问。</br>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再一次怀着沉痛的心情，向那些为捍卫奥贝伦经济命脉而牺牲的善良的工人们致以最高敬意......”</br>　　收音机内，凯撒.热浪的声音同样沉重无比。在这位知名电台主播多年的播音生涯中，他几乎从未改变过自己的风格。</br>　　“......尽管我并不擅长催人泪下，但我必须要说，香蕉公司保卫战是壮烈而崇高的。那些和土著奋战到最后的人们，他们有妻子，儿女，值得展望的退休生活......但这一切，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被那些极端而邪恶的‘漆黑编织者’信徒们摧毁了......”</br>　　“......我在此呼吁所有受过良好教育的文明人，团结起来，发出你们的声音，抵制那些野蛮的暴徒！他们依旧活跃着，就在我们的身边。黑暗，只是暂时的！依靠文明的力量，阳光，必将冲破黑暗！”</br>　　随之播放的，是十二段来自香蕉公司保卫战受害者家属的来电。他们针对长屋人和“漆黑编织者”教团作出了最愤怒的控诉和最恶毒的咒骂，在线上痛哭不止：</br>　　“我，我不相信他死了。他答应给我们的孩子准备第一份礼物，他答应过！”</br>　　“土鬼！怪物！杀人犯！！”</br>　　“布罗迪是我生命中遇见过的，最好的男人......”</br>　　“金，你听说过那个什么‘漆黑编织者’教团吗？”</br>　　安乐椅上，瑞文头也不抬地询问道。</br>　　“没，没有！”金连忙矢口否认。</br>　　“那是什么？实在是太荒唐了！”</br>　　窗户外面，晨昏睡醒的第一只鸟儿忽然哇哇大叫了起来。</br>　　“好吧，过来，坐这里。我想我有了些眉目。”瑞文扬了扬手中的一沓铅版纸。</br>　　“8月9号，洛克菲尔携家庭成员离开了地表，进入新德市，这刚好发生在糖蜜灾难的前一天。一个星期前，他中止了与约克公司的所有合作关系，并放弃了所有相关股份。”</br>　　“问题在于，他究竟是预知到了一切的旁观者，还是真正参与其中的幕后主使之一。”</br>　　他随手翻到了下一页。金在看见那个由乱线和眼睛所组成的诡异标记时，肩膀不由得颤抖了一下。</br>　　同样的标记，存在于他自己的掌心中，被两条疤痕所覆盖。</br>　　“‘六旬弥撒’......是个老对头了。”瑞文低下头，自言自语道。</br>　　“那是什么？”金开口询问道。</br>　　“一个糟糕透顶的异教团伙。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他们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当心他们，金，他们总是隐藏得很深，把自己伪装成其他事物，以至于几乎让人忽略他们。我的那个朋友恰恰因为他们吃过大亏。”</br>　　叩！叩！叩！</br>　　话音刚落，一阵缓慢的敲门声就惊动了二人，瑞文立刻竖起手指，作出噤声的动作。</br>　　正午的敲门声是众所周知的恐怖故事，而晨昏一点的敲门声更加令人胆寒！</br>　　金静悄悄地走近最接近大门的一扇窗户，将隔热窗板拉开一条小缝，朝门前观察。</br>　　门口空无一人。</br>　　“小心，金。这栋房子能抵御大多数怪东西。那玩意想把你给引出去，仔细查看周围可能留下的痕迹。”瑞文坐在原地没动。</br>　　“资料中提及了在调查糖蜜灾难途中失踪的数名侦探。”他平静地继续道：</br>　　“现在，恐怕我们刚好也成了其中一员。”</br>　　金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抵着隔板，把隔板又拉开一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