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钓鱼执法

    “金。”</br>　　瑞文给了金一个眼神。后者毫不犹豫地掐破手心，用血在掌中凝出一把鲜红晶匕，别在身后。</br>　　希拉丽太太打开门，露出了门外一张略显富态，有着双下巴的中年男人面庞。</br>　　“日安，太太，希望您过得愉快！不知您对购置一份大都会人寿的安全保障有没有兴趣？”男人无比殷勤地开口询问。</br>　　“我并不需要保险。”希拉丽太太摇头，打算直接在男人面前关上房门。瑞文的紧张情绪多少也影响到了她。</br>　　“欸，不再考虑一下吗？太太！太太！”男人失望的声音被挡在了门外。</br>　　“这些推销员就像蝗虫，没完没了。”希拉丽太太嘟囔道：</br>　　“不过，我年轻时也做过销售，我能理解一天连吃数十次闭门羹，或好不容易打通电话，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挂断的苦闷。”</br>　　“老实说，我们年纪都大了，也许真的该是时候考虑为孩子的将来置办一份保险了。”</br>　　“大都会人寿保险公司信誉不错，我自己也想过置办一份。”作为过来人，瑞文给出了中肯的建议。</br>　　“当然，前提是刚才那人真的是名正规推销员。”</br>　　他又问起了送奶工和派报员的事情。</br>　　“原来的送奶工和派报员是怎样的人？”</br>　　“之前的送奶工是个女的，派报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br>　　希拉丽太太起身把拖鞋送入鞋柜，换上一双黑色细高跟，头发盘起，这让她的气质一下妩媚动人了起来。</br>　　“你们还要跟着我吗？我要去‘老虎园’干活儿了。”</br>　　“您在动物园工作？”</br>　　“噗！”希拉丽太太忍俊不禁。</br>　　“你还是跟来开开眼吧。就像麦西坎人经常说的，总不能一直凝视地上的烂橘子，而忽视了长在树顶的那些。”</br>　　............</br>　　18点，瑞文和金染着一身浓烈的脂粉香气，从一家位于上城区的酒吧回到了下城区。</br>　　原来“老虎园”指的是全日开放的斯皮克以西酒吧......</br>　　他差点又搭进去一大笔无用开支！</br>　　限酒令时期，贩酒被法例严格限制，但是喝酒的限制要宽松很多。喝下一杯由亲朋好友赠送的烈酒不需要缴交罚款，参加家庭威士忌派对也不会。</br>　　因此，这些全日酒吧对外宣称的服务是：参观老虎，或参观野猪。这也是“瞎猪酒吧”和“瞎虎酒吧”两个俗称的来源。</br>　　真没想到，伊萨克先生的搭档和妻子都在干和烈酒有关的行当！</br>　　说不定，正是限酒探员这份差事让他邂逅了挚友和爱人。</br>　　伊萨克先生变成了一位体型中等的文明人，戴着一双变魔术的白手套，和搭档带着七个小尼斯浩浩荡荡地进了门。孩子们很快就和陌生叔叔们打成了一片，一同在沙发上开心地吃起了小伙子采来的猴头李。</br>　　“阿尔卡朋来自地表的暗巷帮派瓦伦丁南边帮，据说，当年轰动全城媒体的瓦伦丁大屠杀就有他的一手策划。”</br>　　伊萨克先生在角落里瘫坐着，吞云吐雾，讲述自己的英雄故事。</br>　　“几年前，他试图用七十五万烈洋的‘小费’说服我对他的其中一个大型私酒窝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为对他热心的回报，我和摩尔叔叔开了一辆大汽水车到许卡格南边的运河仓库上，伪装成卖汽水的，与当地工人成了朋友，套出了窝点的消息，然后趁机将其一网打尽！亲爱的摩尔叔叔在混战中为我挡了两刀，他左臂上的疤就是那样来的。”</br>　　“如果这蠢货当年拿了那些钱，也许我的投资策略就成功了。”希拉丽太太摇晃着罐装除虱剂，耸了耸肩。</br>　　“愚蠢而正义。”</br>　　瑞文看向摩尔先生，他对伊萨克先生的故事不置可否，只是不住地在灯光下抚摸自己的疤痕。</br>　　“先生，今天有一个送奶工，一个派报员，一个煤气技工和一名保险推销员来过。”他开口道：</br>　　“我想您需要知道这件事，他们并不是经常造访这里的熟人。”</br>　　“如果只有一名送奶工和一名派报员，那就不需要特别在意。”伊萨克先生捋了捋假胡子。</br>　　“但如果哪天来了两名送奶工或两名派报员，那就代表......”</br>　　“......那就代表有一名是假的，是阿尔卡朋的人！”瑞文立刻领会了对方的意思。</br>　　“很显而易见，不是吗？”伊萨克先生吐出一大口烟。</br>　　“可是先生，您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瑞文一转话锋。</br>　　“阿尔卡朋说不定会买通牛奶公司和报社的内部人员。那样的话，来敲门的人可能既是正规的送奶工，也是危险的探子。”</br>　　“噢！的确，的确。”</br>　　伊萨克先生似乎对这种可能性将信将疑，随意地敷衍了过去。</br>　　21点，孩子们准时上床睡觉，几名成年人吃掉了最后的几颗李子，喝了点热朗姆酒，聊起了麦西坎区的劳劳碌碌，生活八卦。下城区有着无数和伊萨克先生境遇相似，甚至更加拮据的人。他们的平均收入是周薪2000烈洋左右，比地表的工人要高不少，但这依旧难以让他们过上飞行员们所说的“普通人”生活。</br>　　“当我还是个男孩的时候，这里最困难的人周薪只有400烈洋，但生活正在越变越好。事实上，只要不触碰霓虹灯下的诱惑，我们照样能活得轻松快乐。”</br>　　瑞文若有所思地低下了脑袋。</br>　　即便多么艰难，在地下的日子依旧是“生活”，即便一念失足，也不至于立刻失去性命。实在走投无路，还能到祭品银行去，拿钱度过一段短暂的梦幻时光，甚至前往斯加维区尝试改命！</br>　　第二天，10月31号，一切如常。瑞文被和孩子们一同吵醒，从吱吱呀呀的木板床上坐了起来。</br>　　“金，轮到你睡了。明天换我看着他们睡觉。”</br>　　他整理好客房的床铺，下楼吃早餐，看着摩尔先生和伊萨克先生送孩子们上校巴，然后骑上他们的小破自行车，消失在加顿街的另一头。</br>　　一个小时后，昨天的送奶工又来了。</br>　　“牛奶......”依旧是那无精打采的腔调。</br>　　“太太，昨天的牛奶没异味吧？”瑞文向希拉丽太太确认道。</br>　　“没有，喝起来和平时一样。当我们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们一般会去利普街区的大超市直接购买。这味道伴随我们一家人半辈子了。”</br>　　“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瑞文嘟囔道。</br>　　送报老头的儿子依旧没有康复。今天没有煤气工上门，也没有推销保险的销售员。他照样跟着希拉丽太太去了“老虎园”。这次，他点了杯能够半价续杯的马天尼，手指不停地在空间裂缝中穿来穿去，用练习打发时间。</br>　　希拉丽太太是位出色的酒保，也是名颇有底子的歌手。她最擅长的一首曲子是《咆哮的酒神》，可惜与“酒神”本身没什么关系。</br>　　待她的营业时间结束，瑞文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能跟着手指一同钻进空间缝隙里去了！</br>　　傍晚，打扮成普通工薪一族的伊萨克先生回到了家。他没把自行车骑回来，脸色无比凝重。</br>　　“我得让海勒女士加快进度了。只有舆论能真正成为我们的庇护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