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

    “兽医怎么说？”</br>　　另一名年纪稍大些的少年从巷道中拐了出来，关切地询问瘦小男孩，后者的嘴唇立刻开始颤抖。</br>　　“他，他说......没救了！”男孩支吾道，显然没把意思说全。</br>　　少年愣了愣，随即垂下眼帘，俯身抚摸了几下那只痛苦的生物。</br>　　“我很抱歉，邦妮，真是抱歉。”他柔声对自己的宠物道歉，用鼻尖磨蹭了一下它的额头，反手掏出了藏在身后的一块红砖。</br>　　“见鬼！”</br>　　下一秒，伴随着宠物店员的惊呼声，那“狗”被少年一下一下，活活用砖块给砸死了！</br>　　脑袋稀烂的生物瘫倒在了地上，但那些人脸却没有死去，依旧圆睁着眼睛，仿佛同样震惊于少年的所作所为。</br>　　这，这些就是希拉丽太太口中那些从地表来的虱子？！</br>　　每一只人面虱的背上都长着一张无骨的人脸，鼻梁软塌，口中无牙，眼珠滴溜溜转动着。校园里的那些血迹显然就来自几只被打扁的虫子！</br>　　“饲养地底生物不犯法，杀死它们也一样。”少年看向正欲报警的店员。</br>　　“正因如此，它们才是最棒的宠物。”</br>　　“我感觉我也认识你们。”他忽然转过身，看向瑞文和金藏身的巷道拐角！</br>　　“噢，对了，你们是前天住进加顿街7号的那两个怪人，昨天陪小鬼们到处讨糖的也是你们！”</br>　　“你一直都在监视那所房子？”瑞文沉下眉头。</br>　　“当然了，我清楚你们玩的所有小把戏。”少年摊开双手，露出掌心的两道匕首刺青。</br>　　“我的动物朋友们会如实告诉我一切。”</br>　　那应该是某种遗产赋予他的能力，瑞文心想。</br>　　对方的能力是和动物说话？还是借用动物的视觉？</br>　　“杰克屁股！”大鹦鹉们又骂了起来，警告般蓬起羽毛。</br>　　瑞文反射性地侧身，另一个男孩的金属球棍挥了个空。他若无其事地将右手掏进空间缝隙，来了个黄雀在后，自后方揪住那名不良少年的领子，丢了出去。一根鲜红晶刺随之飞出，穿过对方的衣服，将这小倒霉蛋给钉在了墙上！</br>　　少年多米尼克被吓了一大跳。他显然低估了眼前的两名成年人。可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另一只手就从身后静悄悄地找上了他。</br>　　此时此刻，瑞文感觉自己就像在捏两颗烂熟的猴头李，稍一不慎就会汁水进裂！这是自己要长住的地方，和地球世界不一样，文明而脆弱的地底世界上空笼罩着许多他惹不起的阴影，他不想把自己暴露在麻烦之中。</br>　　“呜......”又一声低吼吸引了他的注意。</br>　　巷道另一侧，几名男孩松开了另外一只与死去的“狗”模样的相仿的细长生物。它身上同样寄宿着少量人面虱，嘴里淌着粉红色的口水，龇牙咧嘴地扑了过来！</br>　　“上啊，克莱德！”被揪住衣领的多米尼克恶声喊道。</br>　　被唤作克莱德的生物立刻发生了改变，头部和躯干上的粉色皮肤像香蕉皮一样层层剥开，露出深红色的内侧和一排排米粒大小的牙齿。</br>　　仅仅数秒，它竟变成了一朵用四肢行走的“玫瑰”！</br>　　这是什么鬼玩意？瑞文不认识这种生物。活在地底的东西千奇百怪，人类对它们的了解不过冰山一角。</br>　　“干掉他，克莱德，干掉他！”</br>　　刷！</br>　　四根晶刺自地面交织而起，瞬间穿透了克莱德的头和躯干！金掐破手心，将鲜血甩向墙壁，又从侧面多补了几根。那生物立刻收拢“花瓣”，从束缚中强硬挣脱，呜咽着站了起来！</br>　　嘶！不应该啊，刚才那只不是被用石头砸死了吗？</br>　　瑞文扭头看向“邦妮”的尸体，一张张肥大的人脸开始从怪物身上爬下来，每只虱子的身躯都鼓胀无比。</br>　　“走你！”</br>　　一根无形丝线自他指尖甩出，挂住其中一只人面虱，将这只从未翱翔过的虫子抛向天空，向怪物的头部甩去。</br>　　一物降一物，地底生物就要拿地底生物来对付！</br>　　人面虱本能地伸出了六条节肢，藏在腹部的口器一下咬住了克莱德的脑袋！怪物用力摇晃脑袋，试图甩掉虱子，但那反而让口器越埋越深。人面虱迅速鼓胀起来，背上的面孔变得红一块白一块，显然，它从怪物的头颅内部吸出的除了鲜血还有其他东西。</br>　　“克莱德！”</br>　　“恶童”多米尼克并没有管顾自己的处境，他注视着宠物的垂死挣扎，慢慢变为微弱的抽搐，最后，一动不动。</br>　　“夏塔丝，啄瞎他的眼睛！”他忽然恨恨地开口道。</br>　　没等瑞文反应过来，巷道上空就被阴影所覆盖！</br>　　“瑞文先生！”金扑到了瑞文的身前，牢牢护住后者。</br>　　一只两米大小的黑色长颈鸟自半空中俯冲了下来，将小伙子扑倒在地，一双尖锐的透明爪子深深嵌入他的肉里，长而分叉的喙直直啄向他的脑袋！</br>　　下一瞬间，五响左轮开火了。</br>　　砰！</br>　　伴随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颗0.38铅弹准确地命中了怪鸟的脑袋！</br>　　街道上的居民全都探出了脑袋，甚至有女人开始尖叫，枪响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极度陌生而可怕的声音。</br>　　更糟的是，就像克莱德一样，怪鸟夏塔丝似乎也没怎么受伤。它晃晃脑袋，愤怒地拍起翅膀，露出隐藏在腋下翼手和毒刺，朝着被压在脚下的小伙子抓去。</br>　　一阵尖锐的叫声自金的后背爆鸣而出！</br>　　金的背部撕裂，肋骨断开，“嚎叫的血鹰”将怪鸟夏塔丝瞬间震飞，重重撞上巷道的墙壁。它踉跄了几下，竟再度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br>　　地底生物怎么这么难对付？！</br>　　瑞文看着浑身是血的小伙子，气上心头，打算甩出“无形之锋”和那怪物硬拼！</br>　　下一秒，伴随一声大喝，一双钢钳般的手死死掐住了怪鸟细长的颈子！</br>　　摩尔先生浑身上下的肌肉开始变形，以极其不可思议的形式流动到手部，一下就拧断了那生物的脖子！</br>　　“对付这玩意不能用枪子儿，得掐断颈椎。”他平静地松开了手，看着巨鸟轰然倒地。</br>　　嘶！</br>　　连子弹都不怕的生物，居然......能被徒手掐死？！</br>　　“这么危险的玩意是怎么进来的？”手举除虱剂，带着孩子们的希拉丽太太叫道。</br>　　“你忘记上个月通过的议案了吗，希莉？”伊萨克先生气喘吁吁道：</br>　　“这些洞穴蜥鸟是被特意引进城里消灭人面虱的。城里有很多人担心，事态最终会演变成蜥鸟泛滥。”</br>　　“用地底生物消灭地底生物？”瑞文难以置信道。</br>　　“只有地底生物能彻底消除地底生物带来的灾难。这种办法被用过好几次，每次都没什么好结果。”伊萨克先生无奈地回答。</br>　　“其实，人面虱也没那么糟糕。在除虱剂发明后，它们最大的问题只是容易让人过敏。”他摸着自己的鼻头，这回，它是真的肿了起来。</br>　　“阿嚏！瞧，它们爆开之后散落的皮屑到处都是。”</br>　　瑞文撇头一看，多米尼克已经趁乱跑得没影了。只剩他的同伴还留在原地，面部因缺氧涨得通红。</br>　　“该死！”</br>　　“孩子们没事就好。”伊萨克先生摇了摇头。</br>　　“希莉，也许我们真应该考虑搬到上城区了。”</br>　　“对。还有保险，得为孩子们的将来买份保险。”希拉丽太太惊魂未定。</br>　　“红狼该怎么办？”瑞文问道。</br>　　“红狼？”伊萨克先生一时没反应过来。</br>　　“噢！红狼啊。暂时不需要担心对方了。只要挺过这几天，一切都会没事的。”</br>　　“......”瑞文沉默地抬起头，盯着伊萨克先生的眼睛，后者与他对视了一会，以不易被人发现的幅度点了点头。</br>　　“希莉，带着孩子们和摩尔回家，注意安全。”他向妻子嘱咐道。</br>　　“金，你跟他们回去，好好修养一下。”瑞文将人皮网盖在小伙子身上，仔细地修复了他断裂的肋骨，开口吩咐道。</br>